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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小说网 www.74xs.org,饶雪漫短篇作品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坐在后车座上的乔俏俏下巴微颔,又恢复正常,表情像一颗滑进一个小泥坑又滑出来的弹珠似的,快活极了。

    她高兴地对常媛嫒挥挥手:“再见!”

    她的笑就像夏天的一枚小水枪,突突地冒着清凉的气息,没法不感染常媛嫒。常媛嫒听见关知枝在纠正她:“她叫常媛嫒!”

    随便吧,叫啥都一样。

    常媛嫒心里激动地说。

    她买了两块钱的芬达,插上针一般细的吸管,一边艰难地吸着,一边提着两碗凉粉,慢慢地踱进爸爸的店里。

    他正在给孙叔剃头。孙叔是店里唯一的客人。

    淡黄色的剃刀,在孙叔的发梢滑过,碎头发掉了下来。老式的剃刀发出很大的嗡嗡声,像极了雕刻师傅手里的那把刻刀,一点点地磨着她的耐心。收音机里的黄梅戏节目放起了打猪草:

    “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

    么杆子么叶,开的什么花?

    结的什么籽?磨的什么粉?做的什么粑?

    此花叫做

    (呀得呀得喂呀得儿喂呀得儿喂呀得儿喂的喂喂)

    叫做什么花?”

    常媛嫒听了一会儿,走过去把台式风扇开得更大一些。

    他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活儿,说话声音也不轻不重:“回家写作业吧,我一会儿也收工了。”

    常媛嫒提着空芬达瓶,路过孙嫂的小卖部,把空芬达瓶放在了门口的电冰箱上,几步跨出了堂子街。

    乔俏俏和关知枝都很特别。

    常媛嫒和他们相比,就显得很普通。

    关知枝说,常嫒媛是脑残。

    因为,有一天她说:“男人不穿高跟鞋是不是因为高跟鞋没那么大码?”

    还有,班级组织去秋游的时候,大家一起看日出。常媛嫒睡满前半场,太阳当空照的时候才醒来。

    大家说:“常媛嫒快看,日出!”

    常媛嫒不满地说:“这明明是日、出、了,怎么会是日出。”

    常媛嫒被全班同学一起封为“脑残”奇怪的是她不说火星文,也不觉得自己是火星来的。

    虽然她数学每次都可以考到一百五十分,还得了奥林匹克奖,但是她也提不起劲来。

    她很自卑,因为她的名字看上去像是错别字;因为她喜欢的男生有一个陈绮贞那一型的女朋友;因为她只有一米五八高;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住在堂子街,她爸爸快六十岁了而且开每次五块钱的剃头店;因为她好不容易攒零花钱买了一双日本进口的红色丝袜,可是她没勇气穿。

    这些都是常媛嫒的秘密。

    (二)

    常媛嫒不承认自己脑残。

    她说又不是所有九后都脑残。

    但是她有时候就是有点脑残,特别是爱上了一个随便的男生之后。

    常媛嫒抿着嘴,抱着半瓶没喝完的芬达,在树荫下睡着了。

    她的膝盖上摊着关知枝的作业本和她的作业本,她的卡通表被解下来放在一旁,解放了洁白的手腕,被她自己用草编了一个手环带上去。

    如果她醒着,一定会觉得很别扭很痒痒。

    可是她睡着了。她的眼睑处,有几根淡蓝色的血管在突突地流动着,暗示着她正做着一个激烈而膨胀的梦。

    关知枝和她挎着小篮,来到田野里。

    她摇头晃脑地唱起来:“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关知枝附和着她,把一颗籽丢进土壤里。

    那颗粉红色的籽刚刚被埋进土里,她还没来得及唱出“么杆子么叶,开的什么花”乔俏俏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大喊了一声:“常媛嫒!”

    她吓醒了。

    虽然是背光,她还是清楚地看清面前的是关知枝,正伏下身子视察满脸口水的她,鼻头上一颗豆大的汗珠摇摇欲坠,在他说话的同时滴到常媛嫒的脸上:

    “脑残妹,抄好没?”

    常媛嫒来不及擦掉汗水,就端坐好,把作业本交给关知枝。

    “是春梦吗?”关知枝把她握着的半瓶芬达拿过来一饮而尽。他穿着球服,前胸后背都是湿的,一身浓烈的汗味,还真不是盖的。

    “不要瞎说!”常媛嫒让眉毛紧紧地皱起来,如果她不这样做,她就要笑出来了。

    常媛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所有她喜欢的东西时,不管场合多么不对,她都可以笑出来——特别是不加控制的时候。

    所以,跟关知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要拼命注意时刻紧锁着眉头,这样,等关知枝走了,她又要花很久时间去解开那把冻住的锁。

    “你没看报纸吗?科学家最近研究出来,通常人们睡着时张着嘴都是因为在做春梦。”

    常媛嫒“啊”了一声,惊恐地胡乱擦拭嘴角的口水和汗水。

    关知枝笑得全身的汗水都落得差不多了,连树上的树叶都在抖动。他费力地说:“脑残!”

    常媛嫒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几乎快哭了。可是看到关知枝笑得那么开心,她又忽然好想笑,为了逃避这个尴尬的时刻,她只能在关知枝大腿上踢了一脚,继续皱着眉头。

    关知枝忽然捡起地上的粉红色手表,说:“你的表掉了。”说完这句话,他就自然而然地把表盘放在常媛嫒的手腕上,然后,替她戴上。

    常媛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关知枝的指甲滑过她手腕上最内侧的皮肤,让她的心顷刻变凉了一大半。

    等关知枝把细细长长的表带塞进那个小孔里抚平之后,她跳了起来,又踢了他一脚,飞快地跑了。

    她跑回家的时候,心脏完全已经跳到后脑勺的位置,啪啪啪地响着,像要敲开她的头骨似的。

    爸爸正把凉粉往桌上放,对她说:“开饭。”

    吃饭的时候,她问:“我们为什么要住在堂子街?”

    “没有为什么啊,一直就住这里。”

    “那你为什么只会剃一种头?”

    “天热,老平头凉快嘛!”

    “可是冬天你也只会剃这种啊。”

    “咚!”凉粉碗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常媛嫒“哧溜哧溜”吸完了最后一条凉粉,躲回房里去了。

    常媛嫒家在堂子街和外面的宽马路交接的拐角处,打开窗户,手臂撑在窗台上,吃力地回头望,就能看到一整条老街。

    这个时分,整个堂子街,都像被没有气泡的芬达汽水淹没了,只有高高低低的屋顶上,才露出一些真实的灰色和淡淡的铅色,其余格子一般的老房子,都好像已经先睡进夜里去了一般,连呼吸都不呼吸了。

    楼下的水果摊的阿兰,在和宽马路那边送快餐的四川仔接吻。

    四川仔白皙,很瘦,不如阿兰高,他费劲地踮起脚,阿兰站在满地切开的、没切开的一整摊子红红绿绿的圆滚滚的西瓜旁边,好像在忍住笑,胸腔剧烈地抖动着。

    常媛嫒轻轻地合上了窗,倒在床上铺着的散发着淡淡汗水气息的草席上。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属于这个地方。堂子街,总有一些带不走,改变不了的东西在她身上作祟着。

    就像她一看到关知枝,就忍不住笑一样。

    那天晚上,爸爸提着收音机,去孙叔家纳凉了。

    常媛嫒把那条洗过好多次却从没穿过一次的红色丝袜取出来,套上它,再穿上晾干的校服裙和白衬衣,走了出去。

    她去了台球厅。

    她满脑子都是关知枝那双替她戴上手表的手,那双手。

    天气太热了,台球厅搬到了露天,搭着一个简陋的棚子,灯光像烧焦的纸片一样昏暗。常媛嫒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关知枝,天气燥热,他皱着眉头,一边撩动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

    常媛媛跑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中捏着一根冰棍。她小心翼翼地舔着,像冒着踩地雷的危险一样,颤颤巍巍走到了关知枝的身边。

    她问他:“要不要冰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褶皱的小馄饨一样的五元钱,丢给她说:“算我请。”

    这次她没有掩饰自己的笑,她把五块钱重新塞给他,把手里的冰棍递过去,慷慨地说:“我请啦。”

    关知枝接过它,说:“随便吧。”

    她高兴得笑得咯咯咯咯响。关知枝咬着冰棍,含含糊糊地说:“谁挠你了?”

    她觉得这句话有种不寻常的幽默,笑得更加大声了。

    后来,关知枝也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艰难地说:“你害得我把口香糖咽下去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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