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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小说网 www.74xs.org,美人在侧花满堂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爬坐起,她惊恐地对着自己的双掌看了又看,拨去满手的污泥,根本就没有见着伤口。没有伤口,那这血又从哪里来的?

    一滴艳红的血滴在她的掌心,当她想以手抚摸脸上是否有伤口,右手微抬,手腕处细细密密冒出的血珠赫然映入眼帘。难以置信地将衣袖捋起,再看向自己的左臂,那点点血珠正在往外溢,她惊恐地拉下衣袖,以袖抚上自己的脸庞,轻拭了几次,再见到却是沾着血迹的衣袖。

    这是血汗!

    她流血汗了!

    “啊——”

    是都桓,木矅使者都桓,他临死的时候将那一身内力传给了她。刹那间,脑子里竟充斥着心法口诀,这心法都不是她日常修炼的,是什么?是天一圣经。她有翻看那本圣经,她可以过目不忘,原来在潜意默化里,她一直在修炼的都是这门邪功。

    “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尖叫出声,将脸庞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轻声地啜泣起来:“呜呜呜……”浑身的刺痛让她承受不住,抱着身子,再度倒在地上扭动着。

    当景升赶到的时候,眼前的一幕便是见美仁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扭动着。

    “美仁!你怎么了?”大步上前,他将她从地上一把揽进怀中,在见到她那满脸触目惊心的血迹,愕然,颤着声问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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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仁睁开血红的双眸,映入眼中的人影竟是让她咬牙切齿的景升,双手反射地抵着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无奈浑身无力,只能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

    强忍着痛,她咬牙切齿地怒道:“明景升,你给我滚开!”

    “别动,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景升颤着手拨开紧贴在她额前的头发,轻拭她脸上的血泪,和上次一样没有伤痕,再拉过她的手,揭起她的衣袖,依然没有伤痕,但入目的却是那密密点点的血珠,他不禁惊呼出口:“你在流血汗?!”

    “你给我滚开!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美仁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他大吼。

    心中忧虑万分,景升抱着她,她却在怀中一刻不得安分,终于,他也忍不住地吼道:“你给我安份点!你究竟吃过什么东西?中了什么毒?为何会流血汗?!”

    “哈哈哈!中了什么毒?你还好意思问我?殷红如血的樱桃情人茶,不是你下的西域玄冰,我会变成这样?”美仁眸中禽着泪,大声地嘲弄着。

    “你就不能收起你那浑身的刺吗?每一次都像一只张满了刺的刺猬。”扶着美仁的双手不知不觉中加中了力道,景升几乎是处于愤怒的边缘。

    脑袋与身体那种针扎的疼痛,让美仁再度闭起眼忍不住轻轻呻吟起来,两只手不知不觉攀着他的肩,不停地挥打着,她将脸埋在景升的胸前,不停地来回磨蹭,嘴里口齿不清地低吟着很痛。

    “你先忍着,让我看看。”叹了口气,他将她身体抱好,捉过她的右腕,两指探了上去。

    “还记得蓝家吗?那个‘秀姑’并不是秀姑,我娘曾救过他,教过他武功,算来,也是算是我师哥。只可惜他练了什么邪魔武功,走火入魔,我去蓝家找他,只是想让他收手了别再害人,可是他知道自己来日不多,却不忍这一身功力就这么废了,强行传给了我……呜呜呜……我也不想这样的……呜呜呜……”美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前,开始痛哭起来。

    见着她哭得伤心,景升哄着:“乖,不要哭了。”

    唯有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她体内,试试能否压制住那股邪气。

    他真这样做了,却听到美仁更凄惨的尖叫声,哀求着他不要再为她运功,这样让她更痛。

    “呜呜呜……”

    景升紧紧地抱住她,见着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但自己又不能替她痛。

    沉默地凝视着美仁,景升手却越握越紧,抵着她的发际,急道:“那他临死之前,有没有告诉你他修炼的是什么武功?有何化解之法?”

    一想到那圣经之上记载的化解之法,她便惊慌地垂下眼帘,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不要失了这一身武功,那样的她和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区别,昨夜中了那西域玄冰之后,她已经尝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恐惧。

    可是一想这种邪功练到最后,不是功成就是暴血而亡,她的心便更慌乱了。

    因为她更不想死。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停地摇着头,又是一阵疼痛席卷而来,难以忍耐,她惨叫出声:“啊——痛——”

    她那一只手挣脱开景升的大掌,抚住自己的头,正当指甲狠掐在自己的颈间,被景升及时地抓住。

    狠瞪了她了一眼,这种情形真是让他心疼又气愤,倏然,再度以手单扣她下颌,绷着脸,大声威胁着:“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忍着!若是你忍不住,就说一声,我会像前夜一样,给你个痛快,一掌打昏了你。”

    “明景升,你是个混蛋,应该换你受尽这种折磨。”

    “是,我是混蛋,那又怎样?你看看你,满脸的血和泪,哪里像个美人?是要和一个混蛋哭诉你的血泪史吗?哭吧,哭吧,把你的血和泪全都哭出来。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有多少委屈?珍珠?弯刀?还是全身脱光了,被我看光了摸光了?”

    噙着泪光,美仁瞪大了双眼望着他,神情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这种时候,她都成这种样子了,他居然还这样对她,还提及那个让她倍感羞愤的事。

    “明景升,你……你……你简直不是人。”美仁抽出手,就想给他一记耳光,但景升的手比她更快。

    “怎么?平时的伶牙俐齿,到了今时今日,就只会说一句不是人?”景升不依不饶,仍是在刺激她。

    只要能激起她的斗志,她就不会去想着痛与不痛。

    只可惜这一次他算错了,她没有再与他争辩,而是选择了默默地流泪,无声地哽咽着。

    这无声的哭泣,反倒是让他心更慌,更乱了。

    “别再哭了,乖,就当我什么都不曾说过。”

    美仁不理他,仍是埋头拼命地哭着,发泄着。

    “唉,”景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余,以手抬起她的下颌,却见她紧闭双眸,仍在那不停地哽咽着。那纤长的睫毛之下,缀着点点泪光,两行清泪顺着粉颊盈盈滑落,在白净的肌肤上印出两条淡淡血痕。

    “别哭了,方才那样说,只是想转移你的痛觉罢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浅浅的,似耳旁轻喃,哄着她。

    美仁仍是不应,默默地流泪。

    以手为她轻轻拭去混着血的泪水,可是却有更多的泪珠滑落,血与泪模糊一片,此刻的她,正如他所说,一点美人的样子都没有,不禁莞尔。

    凝视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丫头,不知不觉,他的双眸逐渐迷离了起来,呼吸急促难平,心猛烈地跳动着,一放一缩。

    情难自控,他将唇贴上了她的眼帘,轻轻地吻去她的泪珠。

    美仁只顾着抽泣,并未察觉。

    他每落下的一吻犹若蜻蜓点水,唯恐惊动了怀中的佳人。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愈来愈贪心,情不自禁,顺着她小巧的鼻尖,一路吻下。

    作者有话要说:对=。=说:你将偶的自信心已经打击成......负的了......我大哭一声,我不要盖房子......不要......

    对franc说:前章如妈望着美仁的背景心中所想的,就已经暗示药不是景升下的。

    对jul说:我也觉得我写的好象没有人性了,所以最近持续苦恼。

    当初我写美仁时,就是不想让她当个好人,然后再来慢慢感化,将她感化成好人,可我发现,你们好象都开始抵制了......我崩溃啊......

    躺在电脑桌前不断地挣扎哀号......

    第二十九章禁忌之吻(下)

    双唇触碰的瞬间所传递出的是那种柔软而温暖的感觉,给人以安定、镇静的抚慰,这种那温柔而诱惑的气息让美仁一时间忘了痛。

    是什么东西在嘴上温温的软软的?吃的?

    微动了动唇,她忍不住地轻咬了一口,便听见一声闷哼。刹那间,她睁大了双目,映入眼帘便是一那张放大到已经看不清的面庞。眼前如璀璨星空般迷人的双眸像是在给她催眠一样,渐渐地,她眼前变得迷茫一片,所有的景象愈渐模糊,身体好似慢慢飘起来一般,而她,喜欢这种让整个灵魂都跟着悸动的感觉,身体好像也不怎么痛了……

    她缓缓垂眼,但见那温柔的唇与她的紧密触碰,惊愕地粉唇微启:“你——”

    话语尚未吐出,粉唇在开启的瞬间再次被攫住,被迫接受着他的气息。

    “唔唔唔……”

    柔软而湿润的吻不断地延长,未曾间断,缠缠绵绵,很是醉人。

    唇舌纠缠的感觉过于强烈,强烈地令美仁开始茫然,猛地惊醒,她再度瞪大了双目,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天啦!她在做什么?!

    挥动着双手正欲反抗,却被景升牢牢地抓住反扣在身后,使不得半点力。

    “唔……”

    景升强硬的探入交缠使得她被吻的几乎失去神智,憋红了俏脸,就快透不过气来。

    他似乎还不愿放开她,没想到,他这个痨病鬼恶劣到如此地步,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一想到她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给强吻了,她几欲昏厥,更可恶的是,这种缠缠绵绵的滋味可以避开那让人疯狂的疼痛,她竟然当是吃的东西,还傻傻的去轻咬他的嘴唇,让他误以为那是对他这种不耻行为的回应……

    当下,她便觉得气急攻心,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察觉到怀中佳人的异样,景升被迫离开那艳红而诱人的薄唇,苦涩一笑,她将他的自信心打击的一滴都不剩。

    她就像是一把诱人的妖火,耀眼而醒目,从一开始就夺去了他全部的注目。

    “这样也好,睡着了,就不会痛了……”薄唇贴在她的发际,浅浅一笑,景升的声调柔浅如风,低沉如磁。

    几声清脆鸟鸣,唤回了景升的神志,抬眸望了望四周,这时,天色早已大亮。

    林间清新的空气,交织着树木野草花香,释放的正是盛夏的气息。

    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望着怀中满脸血污的佳人,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轻轻地罩在她的身上,包住了那一身夜行衣,抱起她,迈着沉稳的步调离开了。

    虽是六月的天气,但那身流血汗的身体疼痛,让美仁阵阵发寒,她紧闭着双眸,一直贴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正是那温暖的怀抱驱走了她全身的清冷。

    渐渐地,那温暖的怀抱没了,美仁只觉一身清凉,先是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她的身上轻轻擦拭,紧接着,冷是她唯一的一种感觉。

    不,别走开。

    挥动的双臂什么都抓不到,她努力地睁大了双眼,想抓住那温暖的来源,可眼前却什么都没有,雾朦朦的一片。

    渐渐地,雾散了。

    她看清了一张脸,是明景升,他正一手握着她的珍珠,一手握着她的弯刀,大步向她走来。

    “我的珍珠!我的弯刀!”美仁的眼中似乎只看到这两样东西,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被景升抱了个满怀。

    抬眸之际,她的目光正好撞进景升那一双如子夜般深邃的眸子里,不由地惊慌,目光急忙落向别处,余光却仍是瞥见他那正漾着浅笑的优美薄唇。

    刹那间,美仁便忆起正是这张令人讨厌的薄唇夺走了她的初吻,还强迫着她吻了很久。

    他还在那笑。

    不许笑。

    美仁一把拉过他,将他按倒在床上,以手死命地按着那唇,气极败坏地口中大嚷着:“不许笑,不许笑,再笑,我灭了你!”

    “唔唔唔……救……命……”

    “死痨病鬼,你这个死登徒子,死采花贼,叫你再笑,再轻薄我,去死!去死!”

    “你在做什么?!”一声大喝,猛地将美仁从梦中惊醒。

    她瞪大了双眸,回首望着身后正立在门外一脸凶神恶煞的景升,愕然,再回首望着被自己按在床上之人,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手里正抓着一块湿布,而她的手正按在那小丫头的口鼻之处。

    那小丫头因承受不住美仁的力道,早已昏厥过去。

    啊!她何时又回到这个竹芙园,这小丫头怎么会在她床上?她方才按住的人明明是明景升,怎么会变成这个小丫头?

    美仁慌乱地收回手,跳下床,双手无措,结巴道:“我、我、我在做梦……”

    “做梦?”景升微蹙了蹙眉,步上前,以手在那小丫头的鼻下探了探,还好,只是昏了过去,转过身,反问:“做什么梦用的着杀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美仁气急,一时脱口而出,接着便有些懊恼,及时以手捂住了口,贝齿忍不住地轻咬了咬下唇,整张脸红得就象是熟透了的蜜桃。

    景升望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娇羞模样,不禁莞尔。

    又见着他笑,美仁狠瞪了一眼,道:“我梦游,不行吗?”

    刚才想要捂死他的梦境那么真实,那么之前和他亲吻的事也一定是假的。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会和这痨病鬼亲吻,那一定是在梦游,一定是她头疼的厉害,在胡乱做梦罢了。

    当目光落在她半敞的衣襟之处,景升一双炽热的瞳眸瞬间变成了两池深潭,那里正露出了大片雪白诱人的肌肤,那胸前再不似曾经以为那样的平坦,而是……

    轻咳了数声,景升别过脸,轻道一声:“把衣服穿好,到竹心亭,我在那等你。”说罢,他便快步转身离开了屋子。

    “嗯?”美仁一脸莫名。

    当垂首望见自己半敞的中衣,那里面一片空荡,她忍不住地咬住唇,连忙拉紧自己的身上这身刚换下的干净衣服,整张脸在瞬间又涨红了。

    可恶,全被他给看光了。

    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她用来裹胸的那块布呢?

    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桶热水之上,尚冒着热气,旁边的竹凳上还有一盆水,已被血水染红了。想来方才那湿热的感觉就是这小丫头帮她在擦拭着身子,难怪她觉得忽凉忽热。

    回首望了一眼那还在昏迷的小丫头,瞥见一块白的刺目的长布条,正是她的裹胸布,正被那小丫头压在身下。轻轻拨开她的身子,抽出那白布条,迅速缠上身,束好中衣,又成了原先平胸的那个她,这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脑海中又浮现了景升那张脸,尤其是那个薄唇,一直都是在似笑非笑,她就郁结,手在不知不觉中抚上自己的嘴唇,有些微痛。

    那个吻好像不是梦境……但好像真的能抵制住那种疼痛……

    思及,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强装镇定,便开始到处找寻外衣。

    一直收藏于身的那套银针和钱袋,与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放在一起,收起银针与钱袋,当她抖开那套新衣正想穿上身,一时间,怔住了。

    这是一件做工极为精致的女式裙衫,颜色也非常的好看,是她非常喜欢的那种素雅的水蓝色。上好的面料,一流的绣工,衣襟、袖口、腰带以及裙摆之处,都绣着幽雅的兰花,衣表还有银色的光芒时隐时现,那是银线所绣的暗纹。

    除了这些,这件衣服最奇特之处,便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兰花似的幽雅芬芳。

    在倚笑楼里,她见过,悦姨有一件,是一个客人送的。那客人说这样珍贵的衣裳,只在杭州的无双绣坊才有,一年最多也只能出几件而已。

    因为这些衣服上所用的绣线与普通的绣线不同。

    花正在怒放,花香最浓的时候,将新鲜的花朵采摘下,提取花液精华,将绣线浸入香气浓郁的花液之中,待绣线完全染上花香之后,才用以绣在这衣服之上,这样绣出的衣裳会留有花的香气,久久不散。

    这样的衣裳自然也是千金难求。

    望着这件素雅端庄却不太过于华丽的衣裳,美仁抚了抚微微抽痛的太阳穴。

    是,她是很想穿回女装。

    这样的念头,从她离开萧山之后,她已经强烈地期盼了整整十年了。但是她穿了十多年的男装,一时间让她换回女装,她真的很难以适应,更何况,日后有很多事情将会变得很难办。

    咬了咬唇,望着自己一身素色中衣,若是这样走出去,虽有些难堪,但总比穿了女装后,脱不下来的好,所以,她决定豁出去了。

    转身放下那件衣裳,正瞥见那床上的被面,是那种深蓝色的棉布,灵光一动,一把撕开,整了一下,披在身上,腰间再以布带一束,上身遮住,下身也刚好及膝。

    虽是丑了点,起码还算象个样子。

    亭中,景升在等着她,这让她有些犹豫。

    一想到昕大哥那句“天明之后,你依然还是明家的小姐”,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对他来说,一面是要杀他的凶手,一面是凶手之女,这就是他所谓的难言之瘾。原来不愿她受到伤害,是这样的,因为他知道她将会两难。

    两难?而今,让她扯进一场灭门之案的那幕后主使,是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亲生父亲与哥哥们。

    何惧两难?

    在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愤怒,她悲哀,她无奈。所谓新仇加旧恨,无论再奢华再安逸再宠溺的日子,都无法抚平她心中的怒。

    整件事也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最终还牵扯着一个人——“韩襄”。

    悦姨到底是让她来杀人还是来救人?

    她不明白悦姨让她来明家,不为报扏,甚至对圣经的事也绝口不提,那究竟是让她来做什么。

    经过昨夜夷山之北那一战,她的面具在明家应该是完全被撕开了,她的处境也变得很微妙,不承认是“家人”,那么便是敌人。这些事她真的不想去烦,更不想去插手,她只想顺顺利利地拿到那本圣经下卷,回到杭州,回到倚笑楼。

    无缘无故地受了都桓的那一身内力,她只要情绪稍有波动,整个人都将难以控制。

    如今,她什么都不可以往下深思。

    思及,她的头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轻拍了拍太阳穴。

    所有事情弄得一团糟,最可恨的是,还有一个她最亲的亲人——怡素,还在扯着她的后腿。

    她成了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如昕大哥所说,天一亮,她依旧还是“明家的大小姐”。

    路永远走不完,也永远得走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挺起胸膛,迈出了屋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爬来更新了,看了各位大大的留言,哇,你们的猜测很好很强大,大部分是命中了。

    那个黄金面具甲只有一位大大猜中了,其他都猜错了^-^黄金乙很好猜的,就是景升。

    关于谁是男主,各位大大不要太在意了,其实我还是要说当初原本想选的就是传奇类,但是这文还是有点小言,我还是选择了言情类,所以还是请当传奇类看吧,我写到哪步算哪步,但保证不会是坑,我一定会一坑一填,写文只为心中想写的故事,不为其他。

    感谢支持我的大大们,你们多提意见,我会在写文中多多注意,谢谢!

    .群内要福利的大人们你们可看好了,我的福利给了,你们是不是要有回报了?

    再度放下文案上的歌,叫漩涡,从惊鸿大人处扒来的,我喜欢tvb的电视,写文往往喜欢按照那种感觉去写,表笑我啊,好容易找个粤语的歌很搭这文,虽然唱的是现代歌词,感觉很搭^-^

    第三十章月影风清

    出了门,惊觉又是黄昏,她又睡了一天。

    沿着竹廊曲迴,忽然间,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琴韵悠扬,铮铮琮琮,清澈宛转。

    这时,男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伴着那曲调浅唱而起:“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邀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忍不住好奇之心,寻着那歌声的方向而去,恰巧是竹心亭的方向。

    当看清亭内抚琴浅唱之人正是景升,美仁顿住了脚步,僵立在竹桥入口处,一脸漠然地望着他。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使我沦亡”这最后一句词消失在景升的唇畔,最后的一个琴音也随着他的手指停止而渐轻渐无,尽显矛盾苍凉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他嘴角轻扬,缓缓抬起头,在见到美仁披散着头发,身着那一身不伦不类的破布后,双眉紧蹙,笑容渐敛,嘴唇抿成了直线,淡淡地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加入了丐帮?”

    美仁睨了一眼,踏着沉稳的步调迈上了竹桥。

    立在亭中,望着他坐在琴前俊秀的侧影,她皱了皱眉,应道:“呵,丐帮?或许是我命大福大吧,否则就真的沦落街头,加入丐帮也未尝不可能。所以穷人穷命,那么奢华的衣裳穿在我身上也是浪费了。”

    景升嘴角微动,收回视线,对着那竹桥方向,连击掌三下。

    这时,回廊另一侧出现两名小丫头,端着早已备好的晚膳,莲步轻盈,踏上竹桥,缓缓步来。

    当又一桌丰盛的佳肴出现在美仁的眼前,她的表情微僵。似乎和他在一起,不是吃,便是喝。昨日那壶让她像废人一般的血红樱桃茶,她可是记忆犹新。

    在竹凳上坐下,面对景升,美仁冷笑出声:“景哥哥,谢谢你昨日的樱桃茶,尤其是那西域玄冰的滋味,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垂着头,景升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不急不慢,方缓缓开口:“如妈自幼生长在西域,二十多年前,是我二叔从西域将她带回中原。”

    淡淡的言语之中,已经道明,那西域玄冰并非他所下。

    闻言,美仁抿紧了唇,思及那黑衣人及时出现并给了她解药,到有可能是他让那黑衣人这么做的,但不论怎样,意图胁迫她留在这园内却是不争的事实。

    咬了咬唇,她忽然想开了,道:“唉,蛇鼠一窝,是谁下的都不再重要。不过你师傅到是有一句教诲的很对,就是这竹芙园里小人甚多,这里的食物随时都可以吃死人。找我什么事?不会就是想让我听你弹琴吧?”

    “嗯?师傅?”景升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双眸迷离,许久才回应:“嗯,一边吃一边听。”

    斜睨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银针,美仁将所有菜一一验过,夹了好些菜递给他,道:“你先吃。”

    勾了勾唇,景升并未接过碗筷,倒是从怀中摸出那柄带有体温的弯刀之镜,递给了美仁。

    美仁一见,即刻接了过来,打开仔细检查了一番,尔后对着那铜镜照了照,果然,她这副模样真的很像丐帮弟子。

    “那颗珍珠……就当是送予我吧。”

    美仁方想回绝,景升抢着又道:“先用膳吧。一边吃,我一边教你一首曲子,你记得每日都要弹一次这首曲子,或许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说罢,他的手再度抚上琴弦。

    这一次,琴音与之前他轻弹浅唱的有所区别,那音色宛如花间鸟鸣,清脆宛转,又如高山流水,清晰悦耳。

    琴声抑而又扬,扬而又抑,或低吟,或温柔。

    这是一种洁净的琴声,能够穿透至人心灵的最深处。

    似在那冰寒的水域之间,宛如一朵婀娜柔美的出水芙蓉,一片清冷之下,流露出来的一丝暖意,让人的整个灵魂为之吸引。

    美仁早已忘了一切,直至那琴音修止,她仍依旧深深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可学的会?”景升这声问话,终于将她拉回了神。

    美仁道:“我听我姨娘说过,江湖上曾有一位奇女子,有一把奇特的琴,她可以用琴声杀人,亦可以用琴声救人。而你弹的这首曲子,是否就是那名女子用以救人的清心咒?”

    “你所说的奇女子应该就是我娘。这把琴名唤清风,是她生前所有。方才我所奏的正是我娘教我的月影风清曲,可宁神静心。”轻轻拨动琴弦,景升又道,“我用这清风换你的珍珠,可好?”

    “嗯?”美仁怔愕,望着那把精致的琴,她好像有点心动了。

    人沉浸在这首月影风清曲里,心宛若受过洗涤一般,若是每日弹奏这首曲子能够驱除心魔,不用再受那血汗之痛,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比圣经上记载的那个烂法子要好。

    “你不舒服?脸怎么红红的?”景升疑惑。

    “没有。我跟你换,你再弹一次。”

    不需多时,美仁便学会了这首月影风清。她闭着双眸,指下轻动,一遍又一遍地弹着这首曲子。

    一丝血迹正沿着景升的嘴角缓缓溢出,摸出一方帕子,轻轻地拭去,在这净透人心的琴声之下,他离开了。

    美仁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这首曲子里,就连景升何时走了也浑然未觉,直到有些累了,方停止。

    在见着自己滴落汗滴的瞬间,如同以往一样的透明,她连声喜道:“这曲子果然妙极,不是血汗了,不是血汗了!”

    当抬眸意识到亭中只有她一人,四处张望,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怪感觉。

    她抱着清风回到了屋中,床上那小丫头已经离开了,那桶热水与那盆血水也都没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样。

    这时,两名小丫头一人端着备好的晚膳,一人捧着一件新衣进了屋,其中一人便是之前被美仁误伤的小丫头。

    “小姐,请用晚膳。”

    小姐?

    美仁回转身,微微讶异。

    那名小丫头似乎看出美仁的疑惑,恭敬地道:“二公子吩咐,说小姐若是收了琴,就即刻伺候小姐用膳。”

    而那名被美仁误伤的小丫头将一套月牙白长衫呈至她的面前,低垂头,颤着声道:“启禀小姐,这是二公子命奴婢重新给小姐准备的一套男装,小姐是要先用膳,还是要先更衣?”

    小丫头这一说,美仁当下便觉得心慌意乱。

    为何他什么都替她想的好好的?

    今日,他出奇的怪,说话也不似以前一样话中带刺,还送她千金难求的衣裳,教她弹奏能够抑制心魔的月影风清曲,甚至连他娘生前最爱的清风,他都拿来换她的珍珠。

    他究竟想怎样?

    “衣服与饭菜都放下吧,你们都下去吧。”美仁道。

    “是。”两人应声。

    “等一下,你可是叫春香?”美仁叫住那名被她误伤的小丫头。

    “回小姐话,奴婢春香。”

    “那你可是叫秋香?”美仁又问另一名丫头。

    “回小姐话,奴婢秋香。”

    “春香,我问你,二公子何时离开的?走之前还有没有再说什么?有没有说去哪里?”美仁又问。

    因之前差点被美仁给捂死,春香是怕了这位小姐,一想到二公子离开竹芙园那副惨白的模样,吱唔着道:“二公子他……他……”秋香在一旁死命地掐着春香,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若是惹了二公子有何不高兴,她们两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美仁察觉,挑了挑眉,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回禀小姐,二公子重伤未愈,又病发了,约莫是酉时三刻过后戌时不到样子,庄飞庄杰兄弟二人护送二公子回了府。临走之前,二公子只吩咐奴婢们好好伺候小姐休息,其他的……就没有了……”

    抚摸着清风的手指一下子嵌进了两根琴弦之间,除了那铮铮的琴音,似乎还能听见指甲断裂的声音。

    美仁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以前怎么称呼,今后就还怎么称呼吧。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春香与秋香齐齐应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整个屋子是一片寂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

    美仁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动作麻利地换下了那身看似丐帮弟子的被面,套上了新衣,拿出银针,将桌上的菜又逐一验了一番,才放心地拿起筷子。

    自凌晨一别,她始终放心不下昕大哥。作了片刻休息之后,她又匆匆离开屋子。

    庄飞庄杰两兄弟又挡在了门外,想问问二人,景升眼下如何,话到嘴边,却改口了:“何须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明知拦不住的。”

    “我们做属下的理当按主人的吩咐做事,今夜若小姐还要出去,请让属下们随行。”庄飞道。

    “随行?怎么?你们家主人也知道看人了,改口了?”美仁嘲弄。

    庄飞与庄杰两人面色异常难看,唯有低垂头立在门前一动不动。

    “若是不放心,或是不好与你们主人交待,那就跟着我吧。”

    庄飞兄弟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便紧跟着美仁的身后,但怎么也没料着,美仁会带着他们上万花楼。

    金妈妈再度见着美仁,二话没说,安排人领着上了二楼。庄飞兄弟二人则是恭恭敬敬地守在雅室门外,面对来往衣着暴露姑娘们的挑逗,两人憋足了劲地一一挡开。

    “我要见苏素姑娘。”美仁把玩着手中的茶盅。

    “向少公子,怕是您一个月内都见不到苏素姑娘。”

    “为什么?”

    “下月十五是参知政事王大人四十岁寿辰,点名了要苏素姑娘前去以歌舞助兴,因此,这一个月内,苏素姑娘要多加演练,不方便接客,还请向少公子见谅。”

    参知政事王钦若的四十岁寿辰?又是一个月?

    美仁手指轻敲着桌子,很快地,扬了扬眉,又问:“那三公子呢?他人在哪?”

    “三公子昨夜与几位姑娘一直闹到今晨才睡下,眼下正在后院的歇着呢。向公子要找他吗?”金万花应道。

    “不用了。你,过来。”美仁示意金万花将耳朵附过来,叽叽咕咕说了几句,金万花领了示意,便笑着挥着手绢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未久,美仁独自一人离开了万花楼。

    立在巷尾,她远远望着那万花楼前两排大红灯笼,扬着唇,她又可以安静一夜了,怎么着最快也要到明日晌午过后才能再见着庄家兄弟二人。四大名琴不但人长得美,劝酒陪酒的功夫也是一流,或许对这兄弟二人来说,也是飞来的艳福。

    虽然昕大哥叫她不要再去东水门外找他,可是她怎么都放不下心。

    再度进入那破屋,不但没再见着昕大哥,就连蓝希凌也不见了身影。这一片废弃的破屋,她找了又找,每一个角落,她都不曾放过,可是仍旧不见他们的踪影。

    美仁的心陡然一凉,他走了,是故意躲着她了?还是这藏身之处被他们发现了?

    今夜前来,她是找他问清楚一切。

    谁对谁错,有什么话她都想说出来,不想再憋在心里了。

    站在那一片废弃的破屋之外,美仁觉得自己的心空空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想到明天不一定能及时更新,于是半夜爬上来更新,还有感谢妃妃,璇璇的长评,感动。

    这章的吻本来和上章是连在一起的,当时发的时候,我写的是美仁有回吻,但是一想到美仁目前并不喜欢景升,若是回吻就很不能接受,所以经过三次修改,才变成这个未完吻,可以说是算景升强吻的,哈哈,支持向昕的大大可能没法接受,但是我觉得这是景升发自内的,挡也挡不住,我想挡也挡不住。反过来想想,觉得景升也蛮挫的,强吻到美仁昏过去......

    看到各位大大的留言,我早就自悟到我不是一写传奇的料,所以还是当小言来写吧。

    今天废话至此。

    第三十一章争执再起

    美仁像一缕游魂一样,最后沮丧地坐在那破屋的门槛之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前的一堆乱稻草。抱着双膝,她将脸埋在两膝之间,在无望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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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剩下的可以做的也只有无望地等待。

    许久,当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猛地抬起头,朦胧月光映照之下,她看见了昕大哥正立在眼前。

    她激动地站起身,走近他的跟前,颤着唇,不敢相信她竟然在这里等到了他。

    “昕大哥……我……”美仁轻唤一声,情绪有些激动,一时间所有话语全数梗在喉间,无法吐出。

    向昕抬起手,轻抚了抚她面颊上被揉乱的发丝,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不是叫你不要再来这里的吗?”

    美仁抓住他的手,关心道:“你的伤还好吗?”

    “我很好,没事的。”向昕反握住她的手,浅浅一笑。

    向昕虽然对着美仁在笑,但美仁心中却有着一种莫明的痛,夷山之北一战之后,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大。咬了咬唇,她问道:“怎么没见着蓝姐姐?”

    倏地,向昕松开了握住她的手,睇望了她一眼后又垂下头,掩住眸中迅速闪过的一丝痛意,步进了屋子。

    昕大哥这样漠然的态度,让她意识到有事发生,忍不住追问:“是不是蓝姐姐出了事?”

    向昕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她,眸中满是疑惑,双手忍不住抚上她的双肩,沉声道:“告诉我,他们将希凌抓到哪里去了?

    美仁怔然。

    “什么?”理了理思绪,她抓住向昕的衣袖,咬着唇,问道:“昕大哥,你先告诉我,你查到的灭了蓝家的幕后主使是不是明家,是不是明经堂派人做的?是不是?!你告诉我!”

    盯着美仁姣好的面容,向昕仔细地看着她面容的每一丝表情,过了许久,他面部的表情松了松,释然,大声道:“是,是你爹派人做的,杀了蓝家一十二条人命的幕后主使就是他。”

    她咬着唇,扯了一抹苦笑,追问:“为什么?”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向昕再度疑惑。

    “对,在昨夜之前,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每日待在明家,不是吃就是喝,安逸奢华倍受宠溺的日子,甚至让我忘了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前两日从你口中得知蓝家出事,我无缘无故被嫁祸,事有蹊跷,这件事我不得不查。所以,昨夜我就来过这里,当时你并不在,而蓝姐姐就躺在那里的乱稻草之上,睡得很安祥。”美仁说到这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了一眼向昕,道:“你真的很细心……”

    向昕拧紧了双眉,反问:“你说你昨夜来过这里?”

    美仁突然好想将自己心中憋了好久的话说给他听,浅浅一笑,应道:“是啊,我有来过,可是你不在,后来我又走了,去了万花楼。万花楼的苏素姑娘,上次比试与我斗茗的那位,你也见过的,她是我的表妹,是我姨娘的女儿。一年多之前,她与我姨娘大吵了一架之后,离开了家。自她离去之后,姨娘就没有开心过。这次来到京城,去了明家,我也没料着会在万花楼里见着她。那晚的茗战,是为了她我才决定去比试的,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见着她任别的男人糟蹋。”

    向昕抿着双唇,静静地听着。

    “说来真是上天助我。在没到万花楼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杀手,就是昨夜被射死的其中之一,那人我见过,在来京城的路上交过手。当时,我二哥在,那人见到他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那时,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再后来,我觉得好奇,没有去万花楼,而是跟踪他了。”

    “然后,你见到了我,发现我也是在跟踪他们,再后来,跟到了夷山之北,是这样的吗?”

    “嗯,是的。”

    望进美仁如潭水般清澈的双眸里,向昕欣慰地笑了笑,捉住她垂下的一缕发丝,紧紧地攥在手中,轻吐了一个字:“好。”

    可是转瞬之间,他松了手,转过身背对着她,语调一变,冷言道:“你可以走了。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你走吧,我还是那句话,天一亮,你依然还是明家的小姐。”

    望着他的背景,美仁难以置信地道:“昕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我叫你走,你听不懂吗?”

    “昕大哥……”美仁胸口之处一阵热流涌过,说不出的闷结,强作镇定,只轻唤了他一声便被无情地断了去。

    “向美仁,不要叫我昕大哥,我向昕承受不起。不对,我应该叫你一声明家小姐,多谢明家小姐昨夜挺身而出,救了我向昕一条贱命。你是高高在上的明家小姐,我不过是一菅莽夫,高攀不起。与同一个男人相处了几个晚上,明家小姐不怕损了清誉?落人口舌?若明家小姐不想自取其辱,就请回吧。”只见向昕回转身,面部表情变得前所为有的狰狞,嘴角含着冷笑,一副逐人出屋的无情姿态。

    昕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方才他的那一笑,还有他的举动,她明明能够感觉到他的情,但那一声声“明家小姐”却她让近乎抓狂。

    她忍不住地尖叫出声:“明家小姐?明家小姐会被自家人陷害成那杀人凶手?”

    向昕冷着脸,回道:“这种事你不要问我,你应该回去好好地问问你的父亲。你若不想彼此之间弄得难堪,那么就告诉我希凌被关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是我叫明家的人捉走了她?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美仁大声吼道。

    “既然不知道,你就给我滚!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滚!你给我滚!”他高举着手中的纯钧剑,对着她一声怒吼。

    美仁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垂着头,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意志,立在那一动不动。

    凝视美仁这副憋屈的模样,向昕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强忍着要上前安慰她的举动,逼着自己狠下心,声音越发的冰冷,再度吼道:“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有?要是你再不走,那别怪我手中的纯钧剑无情。”

    这一次,美仁没有再犹豫,猛地撞开他的身体,冲出了屋子。

    耳边一直回荡着向昕声声怒斥,心中涌起阵阵悲凉。

    要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心魔克制住,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的安危。原本想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他,不再有任何隐瞒,可是到头来,换来的还是一场不信任。

    这难道就是她的命吗?身为天一族女人的命吗?

    立在汴河堤岸,凝望着月光下的水面,那河水声声击打岸堤,就像是无情的铁锤在猛敲着她的心一样。还有那伴着夜风轻拂的柳枝,这么美好的一切在她的眼里看来,却是那样令人生厌。

    “呀——”她狂啸一声,双眸倏然变得殷红如血,拔出身上的弯刀,像是发了狂一样向身旁那个垂柳砍去。

    映着白色月光的刀光闪过,翠绿的柳絮随着那强劲的气力满天飞舞。

    许久之后,一切都静了,只有满地残枝柳叶随风飘落在汴河之上,随着水波来回荡漾。

    坐在岸边,美仁呆呆地望着手背上沾有的血迹,还有那满地被她砍断的柳枝柳叶,再抬眸望着那个光秃秃的柳树,抑制不住地痴笑起来,当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她迅速地闭起眼,抹干了眼角沾着仅有的一滴泪水。

    站起身,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直守在暗处的向昕缓缓地走了出来,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息着:“对不起……”

    若是不逼走她,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她,他不能再像一个卑鄙小人一样,为了找出罪证而再利用她,曾经做过一次,但这次他再也做不到。她是明家人,他不想她为难,更不想她今后痛苦。若是他还有命活下去,若是还能再见着她,他一定是不会再放开她的。

    从来没有尝试过抓着个酒坛喝酒会是怎样的感觉。

    第一次,第一次她抓着个酒坛走在大街上,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无法饮下坛中酒,悦姨从第一天开始教她喝酒的时候就说过,男人喝酒,讲究豪情,而女人喝酒,就得讲究优雅。即便她女扮男装多年,依旧忘不了悦姨教她喝酒时所说的话,所以她没法牛饮,没法抱着酒坛,用酒将自己灌醉。

    她多么失败,如今连个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她都找不到。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美仁抬起眼眸,看清眼前立着的人竟是景承,余光在见着那两排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她扯了一抹淡笑。

    她竟不知不觉又走回了万花楼。

    明家,奢华舒适,可那从来就不是她的家;竹芙园,清静幽雅,却时刻提醒着她,那是个牢笼。只有万花楼让她会想起杭州的倚笑楼,让她寄托了很多情的地方。

    缓缓地,她扬起笑脸,回道:“我早就来过了,只可惜承哥哥还在睡着,所以闲着出去买了坛酒,等承哥哥醒来陪我一起喝。承哥哥,赏这个脸吗?”

    景承看着她那副落漠的模样,心中有种莫明的怨气。方才他又收到消息,二哥伤势未愈又添新伤。

    看了看她,三今半夜抓着个酒坛,却是来他万花楼买醉,皱着眉鄙夷道:“万花楼是一个让人既能忘愁忘忧又可以洒脱放松的地方,而你,看的出来,今夜有心事,金妈妈自然不介意多收一个来销金的,不过你可备足了银两?我打开门做生意的,请了一次,不会再请第二次。”

    “若是能见着苏素姑娘,我想,我身上的银票足够包理整个万花楼一夜。”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景承的衣襟处,美仁抓着酒坛径直往万花楼里迈去。

    再度见着庄飞庄杰,是两人烂醉如泥地滩在人家姑娘的床上。

    去了另一间厢房,美仁与景承两人面对面在屋中坐了下来。

    美仁为景承斟了一杯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倾尽杯中酒,方启口:“承哥哥,为何会离开明家开了这家万花楼?是真的喜欢这种酒醉金迷的日子吗?”

    “我二哥告诉你的?”景承不悦地深蹙起眉头。

    “是的,是景哥哥告诉我的。”美仁把玩着手中的酒盅,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微笑着端起酒盅敬了景承一杯,又一口仰尽。

    “我不是二哥,不是事事都能隐忍得下去,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不想做便是不想做。既然有人看不惯,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么我又为何非要留在明家?我很享受这种放荡骸形,无拘无束的日子。”景承说着,也一口仰尽杯中之酒。

    “呵呵,你纵然恨他,却始终是一颗心向着明家。”美仁轻笑。

    景承脸色微变,握着手中的杯子,禁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猛地仰尽,道:“二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不回去看他,却带着庄飞庄杰来我万花楼,是气恼他罚你?”

    美仁轻笑出声:“呵呵,我为何我会受罚,还不是因为承哥哥你带我来万花楼斗花魁?或许承哥哥早就算好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吧?”

    景承轻哼一声,不停地捏着手中杯盅。

    美仁笑着为他又斟了一杯酒,道:“啊,说来也怪,下个月初五是王大人四十岁生辰,苏素姑娘为了他的生辰不见客,而景哥哥罚我禁足也刚好是一个月。真的好巧啊,都是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的日子我该怎么熬呢?”

    笑望着杯中之酒,美仁的眼底却尽现悲伤之情。

    景承凝视着她,一脸防备之色,沉声道:“你问我做什么?不知道。”

    “承哥哥,你说我回去向景哥哥求情,让他罚我在万花楼里待一个月可好?”美仁轻啜一口美酒。

    景承一把按住美仁替他倒酒的手,愠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若是他收留了她,他在这万花楼里清闲的日子也将过不了几日,到时不是那明庄主差人上门,便是二哥天天来这里坐阵。

    轻轻拨开景承的手,美仁执意为他再斟一杯酒,云淡风清地吐了一句:“突然很想见苏素姑娘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说好昨晚更的,结果见鬼的电脑又中毒了......我崩溃了n久了......

    我今天就不说啥废话了,昨晚搞定了家里的电脑,现在我要奔去搞定公司的电脑,继续杀毒。

    我申明我粉cj,从来不会手滑乱点网站。

    强烈鄙视那些个制造病毒的人,目前最痛恨看到的五个字就是“特洛伊”“木马”。

    第三十二章同道中人

    从景承的口中得知,怡素为了参知政事王钦若大人的生辰宴,一直在离万花楼附近不远的舞馆别苑里练习舞技。

    “据我所知,她并不想见你。”景承道。

    “那就当我强人所难好了。”美仁笑道。

    景承白了她一眼,继续喝着杯中酒。

    不多时,那一坛酒见了底,美仁仍然很清醒,坐在她对面的景承更清醒,不过清醒中更添几分豪情。

    聊的虽不多,景承却能感到坐在面前之人,因为那个家,和他同样的不快乐,起身步向门外,他拍手轻招了一名小丫头,示意她再弄两坛酒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酒量倒不错,今夜不醉不归。”

    自进了这万花楼之后,美仁的心的确平静了好些。

    景承方想为她再斟上一杯,却被她封住了杯口,浅浅一笑,道:“若是在其他地方,可以与承哥哥对饮通宵,不醉不归,但唯独这青楼里绝不可。我先回竹芙园,庄氏兄弟二人就有劳承哥哥了,明日我再来。”

    “什么青楼里不可以?身为男人敢来青楼,谁都知道是那么回事。你还是怕你喝醉了,我万花楼的姑娘撕了你不成?”

    “呵呵,那到不是,今夜多谢承哥哥作陪,告辞。”说罢,美仁起身双手抱拳,作了揖,转身离开。

    “臭小子,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以为你付了银子,就当我是陪酒的姑娘吗?”景承不依不饶,有人挑起了他的酒兴,岂能说不喝就不喝。

    说着,他的左手便迅速扣住美仁的右肩,美仁闪避不及。

    孰料,他用力过猛,意外发生,只听“嘶啦”一声,美仁的衣裳自右肩至整个后背被撕下了一大块,露出雪白的肩头及裹着胸部的束布。

    “你干什么?!”美仁怒喝一声,反手便给了景承一拳,将他逼退数步,以手拉住那被他撕坏的衣裳。

    望着手中被撕下的衣裳碎布,景承当场呆住,难以置信地道:“你……你竟然是个女儿身?!”

    胸口顿觉一股气流上涌,美仁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背抵着墙,垂着头,直到整个人平静下来,才对景承大声道:“承哥哥还立在这做什么呢?难道是想看着我就这样走出你的万花楼,回竹芙园?”

    一阵血气上涌,景承别开目光,匆匆闪出屋子,随便抓了个丫头,大喝一声:“去我屋里拿一件衣衫来,快!”

    立在门外,景承咬着牙,叉着腰,来回不停地走动,却不敢迈进那屋中半步。

    这是他万万也想不到的,自从这小子,不,这丫头来到明家之后,就将家中搅得一团乱,甚至让他误以为二哥有龙阳之好,孰知,二哥再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他才对。

    这简直是耻辱,凭他久经风月,却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小丫头终于将衣物取来了,却见着这位俊朗邪气的三公子脸色不大好,原本想多看他几眼,也只敢垂着头,欠着身,恭敬地将衣衫举在面前,轻道:“三公子,你要的衣衫。”

    “今晚金妈妈没让你吃饭吗?取件衣衫也要这么久?!”景承狠瞪了小丫头一眼,接过衣衫,方想推门进去,骤然间顿住了,对着那小丫头又喝道:“回来,把这件衣服送进去给里面的公子。”

    “是。”小丫头再不敢抬眸,惊恐地接过衣衫连忙进了屋。

    当她看到屋中空无一人,傻傻地立在那手足无措,正想硬着头皮出去再挨顿骂,这时,依墙而靠的美仁出了声:“衣服放在桌上就可以了,谢谢。”

    小丫头惊恐地回转头,见着前日与那苏素姑娘一争高下的俊俏公子正冲着她微笑着,当下惊慌地垂下了头,将衣衫放下,羞红着脸退了出去。

    扬着唇,美仁将那件衣衫迅速披上,但衣摆之处拖长了好许,弯下腰,便齐脚踝之处,将超出的衣摆给撕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她方缓缓地走出厢房。

    一出门,便见着景承一脸的烦躁不安,来回不停地走动。

    景承一见美仁穿着他的衣服终于出了门,拧紧着双眉,怔怔地望着她,上下来回重新打量着,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神清骨秀,艳如桃李。他怎么到了今时今日才瞧出她是个女子,真是有够蠢。

    目光落在那被美仁撕掉的衣摆之处,他吐了一口气,启口道:“二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女儿家?”

    心中平静了好多,美仁才能坦然面对,红唇轻启,轻应一声:“嗯。”

    “那明庄主可知此事?”景承口气很不好。

    “我怎么知道?”美仁翻了翻白眼。

    暗咒一声,景承对她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快些回竹芙园,从今往后,你不要来我万花楼了。”

    “行,不来你万花楼也可,不过,明日只要能见着苏素姑娘就行。”美仁道。

    “你为何执意一定要见着她?若你是男子,见她倒未可厚非。”景承愠道。

    “就像你方才说的,酒逢知己千杯少,那么同为一个茶道中人,女子欣赏另一个女子又有何不可?”美仁反问。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景承回转身,又招了两名龟奴,吩咐他们找了一顶轿子,安全地送美仁回竹芙园。

    美仁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万花楼。途中,她打发了两名轿夫,一人慢步却是回了明府。

    立在明府大门外,抬眸望向两盏高悬的灯笼,烫金匾额,以前那两扇紧闭的朱漆铜钉门,美仁心中泛起阵阵酸意。

    这里不是她的家。

    这里曾毁了娘,如今应是最至亲的人却是陷害她成凶手的幕后主使。

    淡淡地扫过一眼,她带着一颗疲惫的心回到了竹芙园。

    就快要到屋子时,一抹黑影迅速从眼前闪过,美仁回过神,那身影早已越过房檐消失在屋檐尽头。

    莫非又是景升那个不愿见人的师傅?但那人的姿势怎么那怪?那身影好像是倒立着行走的……一个寻常人为何要倒立着行走……

    推开屋门,点了灯,一切与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但是她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妥,高举着灯台,将屋内一一照过,在门扉之上发现了一个泥掌印,同样的那泥掌印又出现在了琴架旁的墙壁上。细查了屋内,除了有这两处地方有掌印之外,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妥。

    难道是为了天一圣经?

    为了安全起见,她未将圣经随身带,而是藏在明家。

    这人究竟想要找什么?

    次日,庄飞庄杰兄弟二人酒醒了,急匆匆地赶回了竹芙园,却见着美仁气定神闲地坐在亭中弹着琴,两人万分羞愧,静静地守在一旁。

    景升没有再来。

    美仁也只是无意间听到下人有提及他的病,说是要好好静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原气。心弦微动,她停下拨动的手指,目光盯在那琴身之上,余光瞥见琴首,意外地发现之上赫然刻着几个小字:月影风清听x声。听与声之间原先也应刻有一个字,却不知被何人以刀给剜了去,刀痕还很新。

    心中愕然,她记得景升将清风送给她的时候,这琴首上好像是有那么几个小字,当时她一心都是放在了月影风清曲上了,未曾留意那几个字究竟写的是什么,只当是琴名罢了。

    但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刀痕是新刻上去的,最有可能的应是昨夜。

    昨夜?那个奇怪的人?

    疑惑着,抬眸之际,美仁正好见着如妈推叶声泉立在池对岸望着她。

    如妈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她手中的琴上,美仁防备地将琴抱起,缓缓地步向二人,有礼地问了一声:“叶叔叔今日可好?”

    “有牢美仁小姐费心了。”如妈从琴上将目光收回,恭敬地回应。

    “如妈客气了,称呼我一声美仁就好。”美仁笑道。

    “美仁小姐自便,老奴还要伺候叶二爷,这就退下了。”

    “嗯。”

    望着那愈走愈远的二人身影,美仁突然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如此。

    命人将清风送回屋内,她缓缓地向主屋迈去。迈上竹阶,立在叶声泉的屋外,透过竹窗,她望见如妈娇小的身影在不停地忙碌着,而叶声泉则是痴痴呆呆地倚坐在床沿。

    未再多虑,美仁迈进屋子,静静地看着二人。

    如妈听见声响,回首见是美仁,颔首:“美仁小姐……”

    美仁浅浅一笑,目光一直落在叶声泉那一对废腿之上,再抬眼看向叶声泉那张俊朗有些苍白的面容,一双好看的黑眸找不到焦距,那样的表情真的让人困惑。她想了想,方启口:“如妈,不知方不方便问,叶二叔的腿是怎么伤的?”

    如妈微愕,目光茫然,缓缓垂下头,微微转身,望着床上的叶声泉,幽幽地说道:“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声泉他的双腿是摔断的,那一摔不但摔断了腿,也将脑子摔坏了……”

    声泉?

    看如妈的表情还有听她的语气,她与叶声泉两人的关系非浅,而且心甘情愿地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

    “摔坏的?哦——”美仁拖长了话音,却未追问是何时从何处又是为何摔下的。

    “美仁小姐,老奴要下去看看药是否好了,有劳小姐代为照看一下。”如妈道。

    “好说好说。”美仁笑应。

    待如妈出了门,美仁立在叶声泉的面前,哂笑了两声:“当年与紫玉公子同齐名名震江湖的叶大侠,如今却成了又痴又残的废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躺在床上的叶声泉眼波连动都未动。

    美仁抚摸着竹椅背,目光直视着叶声泉,一字一字由樱唇逸出:“月影风清听……”

    果然如美仁所料,叶声泉那一直痴呆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细小的变化,这变化小到她都不愿相信他确实是有了反应。

    她微笑着,紧接着又道:“啊,真可惜,不知道是谁剜了清风上那个字,究竟是听什么声呢?听水声?听雨声?听荷声?不好,都不好。啊!我想到了,泉声……妙,妙极,怎么填似乎都是这个泉字最为合适。全句应该是‘月影风清听泉声’,叶二叔,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填这个‘泉’字?”

    这一次美仁在叶声泉的脸上见到了一抹异样的笑容,浅浅的,转瞬间又消失了。

    她方想再说,这时如妈端着药盅进了屋。

    往后退了两步,望着如妈细心地将汤药一勺一勺喂进他的口中,时不时,他的嘴角处总是溢出好些汤药,而如妈会毫不厌烦地一一擦尽再喂。

    又是一个痴情的傻女人。

    又是一个多情的坏男人。

    美仁愤恨地看了一眼,大步迈向屋门,立在门口处,她又顿了顿,忍不住地说了一句:“如妈,下次熬药的时候,记得多放些辣椒油。”

    如妈的手微颤,以余光眼了一眼,美仁已经甩了衣袖出了门。

    那黑衣人一开始不敢面对她,就怕她知道他是个废人,所以在第二次出现的时候,他选择坐着面对他,没人会怀疑,坐着的一个人是个废人。

    当一个人双腿废的时候,在没有拐杖的帮助下,那么他还能走的话,那唯一可以用的便是双手,用手开门,门上墙上有泥印也就不足为奇。

    原来这里有秘密的并非她一个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被病毒折磨死,夜里重装系统,结果发现还是没有用,我是中毒太深了,唉。。。。。。

    对千纸鹤说:你是目前第二个说这首歌难听的,那个你打开网页直接按esc吧,这样就听不到了,对不住你了,再没找着我更满意的,暂时换的可能性比较小,原谅我吧。那个关于明经堂受人爱的女人很多,明家的男人受人爱的都很多啊,只不过比起明经堂来,应该是收敛好多好多,不象他那么花言巧语勾引女人的那样的犯贱啦。景老大的妈和景升是一个妈,你看到后面就知道了,景璇妈妈没什么了不起,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他,景承妈妈任性吧,就当被他迷了,就当当时没啥米帅哥好了,美人她妈是遇错人,也是倒霉的女人一个,最终有所悔悟,哈哈哈。

    对轩轩说:我虽然bs霸王的,可是都要霸了我也没法子,那个书没有签约,所以,你就不用想着买书这事了,所以说,男主还是看我写的爽,哈哈哈,不过我对景二很有爱。

    对hubeidairen说:啊,你说的太好了,景升就是自恋的可以,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哈哈哈

    最后对不明白景升流血的大大们说:之前景升受了很重的内伤,就算美人喂他吃了雪莲丹也不是一两天就成了神人就好了,不然真有这药,我就不码字去四处流浪找来卖好了,没两天他为了救美人,替她挡了一杖,向昕都能被那人打的吐血,可见那人内力浑厚,但是要说明一点,内力浑厚也是由于他吃了药的,向昕有提过,所以景升不吐血,能忍得住,没挂了,真是件太不容易的事了。

    下面美仁的表现会很怪,呈一种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

    第三十三章做好人难

    美仁回到自己的住处,见着庄飞庄杰兄弟二人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那一动不动,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她对立在那的兄弟二人招了招手,狡黠地笑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们两人要陪我吗?”

    庄飞庄杰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都不敢吭气,昨夜被那些姑娘们折磨的半死,今日他们可不想再去那万花楼里受罪了。

    似看出他们的想法,美仁轻笑一声:“哦,我有一幅画留在点墨轩里好些日子了,一直尚未取回。”

    两人听闻,顿时松了一口气,跟在美仁身后一同出了竹芙园。

    集市上,美仁一路上不停地买一些奇特的东西,而身为忠心的贴身奴仆非庄飞庄杰二人莫属,两人手中提着,怀着塞着,嘴中叼着,若是脚可以不用来走路,估计也一并使上了。

    点墨轩内,美仁见着那幅裱好的胭脂海棠图,紧抿着双唇,倏然卷起,随手掷向庄杰,大步迈出点墨轩,幸好庄杰眼明手快及时接住,兄弟二人紧跟上前。

    突然,不远处一个恶声恶气的嗓音叫了开来:“死丫头,再不快点给我走,老子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

    除非有钱赚,美仁素来不是很好管闲事,但心中本就烦躁,再加上听着那人的叫嚷声心情很是不爽。于是,她抬眸往人声之处望去,便见着两个长相猥琐身形粗壮的男人拖着一名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正往西去,那女子的衣裳早已被扯破烂不堪,圆白的肩头若隐若现。

    “逼良为娼”四个字即现于美仁的脑中。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名女子拼了命似的挣扎,在拉着她的那男人手背上狠咬一口,那个粗壮的男人一把揪过她的头发,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将那名女子打得跌倒在地。

    就在那女子撑起身体,拨开长发,扬起脸的那一顺间,美仁看清了她的脸,惊愕。

    竟然是蓝希凌。

    “贱货,给我起来。”那打手又厉声喝道,右手方想再揪住蓝希凌的头发,却听他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冲着四周大嚷着:“是谁?是哪个王八龟孙子的暗算老子?啊——”那人的嘴不知又被什么东西给猛击了一下,顿时满嘴鲜血直流,嘴唇肿得老高,想再开口说话都难,只捂着嘴示意同伴开口。

    他的同伴没由地一阵恐慌,乱指着围观的人,颤着声嚷开:“是……是谁?有……有种的站出来。”

    这时,两人见着一身锦衣华服的美仁,从人群走了出来。

    “臭小子,你竟然敢暗算老子,老子非不……”那个被打得满嘴是血的男人话未说完,一柄弯刀已经指向他的咽喉。

    那人惊恐地望着眼前那柄奇特的弯刀,连连往后退,孰料被人用东西从身后抵住,进退两难。另一人见着抵着同伙身后正是跟着美仁两名高壮的护卫,情况不妙,连忙拔腿就跑。

    勾了勾唇,美仁的笑容很灿烂,手中的弯刀贴在那人的脸颊之上,云淡风清地对着庄飞兄弟二人道:“庄飞啊,你不是说今晚要给庄杰弄些下酒小菜吗?听如妈说,这最近猪肉价涨了好几钱,正巧眼前有这么一头不要钱的肥猪,勉强也能做几道下酒的小菜给你们兄弟两解解馋。你说是现在就宰了拖回去,还是拖回去再宰了?”

    庄飞与庄杰瞟了一眼那“肥猪”,再联想到桌上的菜色,胃中一阵翻滚,连连朝美仁摇了摇头。

    “这头猪的猪肉好像不怎么新鲜哦。那好吧。”看似很简单的一句话,岂料,美仁翻手以刀背拍向那人左肩,只听那人惨叫一声,抚着右肩,口中不停地念着“少侠饶命”。

    “借你衣服擦一下,回头让人给你做件新衣。”美仁将弯刀在庄杰的身上蹭了两个,收起弯刀,对着那人大喝一声:“下次再让我见着你,你这只猪肘能不能还这么安稳的搁在上面,那就要看天意了。滚!”

    围观的众人个个称快,眼见着没什么戏好看,渐渐地散了。

    冷扫了那人狼狈的背景一眼,美仁走向蓝希凌,将手伸给了她,意欲将她拉起,孰知蓝希凌在看清楚她之后,惊恐地抱着头,尖叫了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美仁翻了翻白眼,和上次一样,她还是当她是凶手。

    “姐姐,是我。”美仁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轻声道。

    面对蓝希凌这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美仁深皱了皱眉头,抚开她披散在脸上的长发,理了理,顺手摸向她颈后的风池穴。

    蓝希凌偏过头便抓住美仁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的力道未完全使用,便被美仁以力震开松了口,她盯着美仁,眼中的怒火似要喷出来,猛地将美仁推开。

    不甚,美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望着蓝希凌。

    原来她并非是神志不清,风池穴上根本就没有封穴的银针。转念,美仁感到困惑,依昕大哥所言,她的确是中了驱魂术,若是没人帮她解了咒,她应该像那蓝家三夫人一样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为何她会这么清醒?最怪的是,除了天一族的人会解这驱魂术之外,难道还有人也会解?

    “姐姐在生什么气呢?”美仁嬉笑着。

    “我当初瞎了眼的,才会让你住进我们蓝家。老天会开眼的,你会不得好死,一定会遭报应的。”蓝希凌咬紧了牙,怒瞪着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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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仁不恼,凑往蓝希凌的面前,轻笑一声:“姐姐有没有想过,按理来说那个杀手很厉害,何以你们全家就只有你一人逃了?你是被压在你家人的尸体身下,凶手没被发现,还是你的武功比那凶手高?不过据我所知,那凶手可是追你追了好久,都未曾动手杀你,为何?”

    蓝希凌的脸色一黯,颤着声问:“你……你什么意思?”

    按美仁的推测,昕大哥是绝对不会告诉蓝希凌其实是她杀了自家这么多人这个残忍的事实。

    “意思很明白,”美仁将嘴凑近蓝希凌的耳边,轻笑着将这个事实告诉了眼前人:“那晚杀了你一家十二口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凶手,而是……”

    “你胡说!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蓝希凌尖叫出声。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姐姐这么激动作什么呢?”美仁笑靥如花。

    蓝希凌冲上来,就要撕烂了美仁的那张笑脸,却被美仁轻易地抓住。

    那一瞬间,美仁飞快地在蓝希凌的耳边轻念了一句,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话:“想活下去,再见到他,你就给我继续装疯下去。”

    蓝希凌惊讶地瞪大了双眸,不明所以地望进美仁那双饱含着笑意的眸子里,那里除了笑竟然还有着一种莫明的伤,来不及深究,却被美仁点了睡穴。

    抱着蓝希凌坐在地上,美仁偏过头扫视了庄家兄弟二人,懒散地道:“唔,庄杰,看在你是弟弟的份上……嗯……”

    庄杰瞪大了双眼,望着美仁,难不成是要他去抱这个衣裳破损的女子?偏首望了一下哥哥庄飞,此时庄飞也是同样一脸困惑的表情。

    “听过孔融让梨吧,所以,这个抱美人的差事还是让给你哥来吧。”美仁扶着蓝希凌,以眼色示意庄飞将手中的东西全丢给庄杰,快过来抱起蓝希凌。

    庄飞憋红着脸,低着头,按着指示抱起了蓝希凌,结巴着道:“小……”

    “哎,叫公子。”

    “少公子,要庄飞将这位女子送至哪里安顿,竹芙园?”庄飞问。

    究竟要将蓝希凌安置在哪里更为安全呢?

    美仁也苦恼着。

    “先这么抱着吧。”

    美仁不确定明家究竟有多少人认识蓝希凌,而经过昨夜,向昕他也不会再留在东水门,难道她要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保住蓝希凌的命吗?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乱走着,庄飞与庄杰一人抱着蓝希凌,一人抱着一堆东西,虽然满腹怨念,但哼也不敢哼一声。

    最终,鬼使神差,还是将蓝希凌带回了竹芙园。

    望着清洗干净,衣裳整洁,仍闭着眼的蓝希凌,美仁沉默了很久,出屋后便对庄飞与庄杰称蓝希凌是她失散了的表姐,劳烦他们兄弟二人好生照看着,她打算回明府去见一见景升。由于之前是庄飞抱着佳人回来,美仁便将守看佳人的任务交给了庄杰,自己带着庄飞回了明家大宅。

    到了明家之后,看门的小斯见了美仁一阵惊讶,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美仁问了话,得知明经堂与鱼海浪已经回到府中,景升旧伤加新伤,这几日在府上养伤,大门都不曾迈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急匆匆地便往水竹苑步去。

    景升的屋门敞着,这一次美仁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叫着明景升三字直接冲进去,而是在门外犹豫了半晌。

    方想敲门,以告主人有人来访,便听见一个女声尖锐地响起。

    “哥,你让人送这么多画像到我房里什么意思?”这是景璇的声音。

    “璇儿,再过些日子,你就快十七了,可以嫁人了。”景升的声音听上去浅浅低低的,与往日那种动不动就讥讽她的语调完全不同,想来当真伤得很重。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嫁人,留在家里很好,我就是要留在家里守着……守着爹和你。”景璇大声嚷着。

    “唉……”景升叹了口气,便往外屋走去,却被景璇拉住衣袖。

    “哥,你身子还没好,又要出去。你又想去哪?爹和鱼三叔回来了,生意上的事也不用你再操心,你要去哪?我不让。”

    “璇儿,别闹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看他?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那小子自私、无礼、傲慢、心肠还恶毒。上次,绝非我在做梦,就是被她给掐着脖子的,虽然我记不清那是怎么回事,但我有记得她那双充斥着魔血一样的眼睛……”

    “璇儿,咳咳咳……”景升及时出口断了她的话,却因一时语急,又是一阵猛咳。

    景升那一声声咳嗽声,让美仁猛的一揪,她又没要他救她,明知道自己的伤未全愈,还要强出头。咬着唇,攥紧了拳头,她倚在那门扉处一动不动。她也不想那样无法控制不住自己,死丫头,说她什么自私、无礼、傲慢、心肠毒,难道她以为她明景璇就是好人吗?背后说三道四,也没见着留什么口德,还不是小人一个。

    “哥,对不起,我又惹你犯急了。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的,不过是罚他在竹芙园里悔过罢了,不是有如妈守着吗?而且昨日明飞不是有去那里问情况的吗?你也知道的啊,他还是死性不改,跑去万花楼喝花酒,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难道他真的如承哥哥说的那样,他是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景璇见着景升避而不答,惊叫:“天啊,我才不要有这么一个弟弟。”

    “别乱说,她的年纪比你虚长一岁多。”

    “怎么可能?你和三哥十八九岁的时候也不像他长的这样啊?”

    屋内一阵沉默。

    弟弟?以为她稀罕。美仁在心中冷嗤一声,死丫头,不分长幼的蠢人。她回头愤愤地瞪了一眼庄飞,原来这两人将她的行踪时刻作了上报。

    庄飞垂着头,慢慢地向后退去,很快地便离开了水竹苑。

    想来这明家的人个个对她畏惧,似乎都默认她是那“四公子”了。

    回转头,美仁又听见景璇的声音响起:“哥,再过几日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我想那晚出去看花灯,还听说今年的烟花会与往年的有所不一样。哥,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嗯,还早呢。”景升轻应。

    “那我就当哥你答应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像去年一样,再以什么事为借口说不去。”

    再之后,没了声音,美仁愣在那,还待继续听些什么,却听到两人的脚步正往外屋来,她紧张地转过身,背对着屋子。

    景升在见到她的那一刹,一阵惊诧。

    作者有话要说:爬来更新了,首先祝大家五一快乐,吃好玩好!

    对袖舞蓂荚说:谢谢你的词,写的很好。

    对他乡明月、宛辰、杜若、1111说:我上章没写什么奇怪的话吧,有说明他们两是兄妹吗?好象没有哎,你们让我很郁闷?回头看了下,真的没有说他们两是兄妹啊。还有以为乱伦的大大们,我在此辩白一下,我是个很有爱,很纯洁,很正常的,最烦乱伦,np,和sm>.<

    因为你们的反抗,认为我埋的线太深了,所以我后面改了文的内容,把以前埋的东西有该说明的大部分说明了,如果还看不懂..........那就是我的表达很有问题了>.<

    第三十四章无心无力(上)

    “你怎么会在这?哥,不是说罚他在竹芙园的吗?”景璇一脸不快。

    缓缓转过身,美仁没看景升,到是冲着景璇讪笑一声:“真是劳明家小姐如此惦记着我向某人了。”

    景璇一直对美仁有所顾忌,趁着有景升在,才壮着胆说了句:“阴魂不散的小人”。

    景升听了很不悦,双眉紧蹙,对她轻道:“璇儿,你先回你园子里。”

    景璇轻应了一声,走向门处,嚷道:“滚开,好狗不挡路。”

    “呵呵,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好狗,别挡着路,让开。”美仁讥笑两声,猛地推了一下景璇,径直迈进屋内,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向美仁!”景璇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被景升及时扶住,她站稳了身子,回头冲着她大叫扑了过去,却被景升及时拦住了身子。

    景升愠道:“别再闹了,先回你园子去。”

    “哥——”

    “要我叫人送你回去?!”

    “哥——”景璇气得跺着脚,心有不甘,冲着美仁叫道:“向美仁,你等着,今日我一定要爹把你赶出明家。你给我等着!”说罢,提着裙摆奔出了屋子。

    景璇走了。

    “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而沉默的气氛。

    美仁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新衣,却不敢抬头去看景升。她这两日脑子清醒了,回想起那个吻,她可以确定那不是在做梦。对于那个吻,她很气很恼,气的恨不能就在她想明白的那一刻就冲过来,将他狠狠地揍一顿,但是一想到要面对他,她就有点退缩,因为她更不敢去想身为哥哥的他,是不是对她这个妹妹有那种非份之想……

    这种感觉她真的无法形容,就好比自己正在吃东西,忽然不小心飞进了一只苍蝇,卡在喉间……

    她会觉得好恶心,是的,这种感觉就是好恶心……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一脸苍白的景升倚靠着门,双手抱胸,一动不动正盯着她。

    无论怎样,如今能救蓝希凌一命的,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选。

    豁出去了,总之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她都当那一吻是被鬼给啃了。

    咬了咬唇,美仁低低地问道:“夷山之北,是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杖?”

    “若我说不是呢?”景升拧紧了双眉,反问。

    “呵呵呵,”美仁禁不住嗤笑开来,慢慢地念着:“若不是你替我硬挡了那一杖,你会那么巧碰见我流血汗?明家二公子三更半夜不休息会跑到那个荒无人烟的夷山之北?是啊,之前有过半夜跟踪人掳人,会半夜跑去赏风景也未尝不可。”

    美仁顿住,睨了眼脸色苍白的景升,可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地看不出情绪。

    “明景升,你无缘无故的又病倒,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别跟我说与那晚没有关系。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何况只不过是戴了一个面具而已。”美仁的音调徒然间高了许多。

    “那地方不是你去的。”景升轻咳了两声,转身往里屋步去。

    美仁追了进去,却见他扶着桌子,以一方帕子捂住口。他见着她,慌忙地将那沾有血迹的帕子收进袖口。

    气不过,美仁冲上前,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在见到那帕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一时间所有的话语全数梗在喉间。

    “那个和你一样戴着黄金面具的究竟是谁?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那夷山之北的禁地内有什么秘密与蓝家有关,所以非要灭了他们不可?而向昕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你们又非要杀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捏着拳头,激动地颤着身体,美仁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吼着。

    “够了!不要再问了!”景升撑着桌子厉声喝断她,却禁不住身体的虚弱,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眼见他这副半条腿迈进棺材里的模样,美仁又气又急,从怀中掏出装有雪莲丹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粒,强行掰开景升的下颌,塞了一粒在他口中,又将整个药瓶整个塞在他的手中,道:“拿着。”

    景升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她,缓缓地走向床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许久,方道:“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过了八月初五,你想怎样都好。”

    “我找你的未婚妻了。”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景升身体一僵,抬眸惊愕地望向她。

    听不见任何声响,屋内一片沉寂。

    “你们一直在找她,对不对?杀了她和向昕,就再也没人知道你们曾经做过的事了?”

    “昨夜你让万花楼的姑娘灌醉了庄飞与庄杰,后来你去了哪里?”景升答非所问,声音依旧低沉。

    “你猜呢?”她讥笑着,笑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他……与你闹僵了,所以你才会跑去找景承喝酒?”

    “呵呵呵,也许这就是天意,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明明没有抓了蓝希凌,却让我今日在市集里碰上了她。我何时成了一个这么有情操的人?我何时学会了去为人出头,除强扶弱,除暴安良?我又何时学会了为人而变得心慈手软?”美仁讥讽着,声音越变越大,到最后化为声声苦涩笑意,她盯着景升,轻轻地道了一句,“她疯了,是你们逼疯了她,所以我带她回了竹芙园。”

    “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

    “你知道的。”

    景升不语,他知道她躲了他几日,今日能前来找他,这么做是想保蓝希凌一条命罢了。

    “让向昕带她走吧,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景升叹了一口气。

    美仁嘲弄地笑了几声,便激动地大声道:“你说的倒轻巧,若是真能这样,他会甘冒生命之险带着她上京城?”

    “既然他们两执意要送死,没人能救得了他们。”景升也恼了,回瞪了美仁一眼。

    “你——”美仁气结,自嘲地又冷笑了几声,道:“好,想来这什么天大的事大伙都有难处,不提也罢。我懒得管你们想做些什么,你们杀人放火也好,打家劫舍也好,都与我不相干,但请不要因为我体内流着某人的血,就要把我也给扯进这件肮脏的事情里来,让我平白无辜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告诉我,灭蓝家的那个女人是谁?我只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要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找到那个女人,一定要找到她。

    “什么意思?”景升不明所以。

    “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景哥哥啊景哥哥,你难道不知道那杀手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呵呵,我真的很佩服你们,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女人?有可能是易容。呵呵呵,谁的脸不用,却偏偏用我这张脸,呵呵呵。”

    “你说什么?!”景升讶异地凝视着美仁,难以置信方才所听到的,追问:“你说那个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这难道不是你们蓄意谋划?他也真做的出来。”

    双眉紧蹙,景升咬着牙道:“我只知道爹找了艳门的人,至于是艳门哪个杀手接了这任务,这倒没过问。”

    “那个妖精门?那个专门以美色诱惑杀人的妖精门?”美仁轻嗤一声,不可思议地偏过头,喃喃地念着,“妖精门,妖精门,呵呵,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出你。”

    景升皱着眉,轻咳了数声,凝视着她,问道:“你今日有没有弹奏我教你的那首曲子。”

    一想到他有教自己那首月影清风,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激之情,轻点了点头。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人敲了敲屋门,景升启口:“进来。”

    是明飞。

    “何事?”景升问道。

    “回少主,老爷请少主与向少公子去书房一趟。”

    景升道:“好,知道了。”

    “呵呵,你妹妹的行动可真快。要不要与我赌一场?赌我今日会不会被赶出这里?”美仁怪笑着。

    景升缓缓抬眸,眸中满是复杂地神情,道:“你应该试着心平气和地去看待每一件事,去试着接受,或许所有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糟。”

    “呵呵,是吗?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过,某些事也是总有一天是要面对的,这一天不过是来的早与晚罢了。”说着,她转身步向门外,想到了什么,又顿住脚步,偏过头,道:“我不会让你们杀了他的。”

    美仁与景升到了书房,眼见的情形与之前料想差不多。

    屋内只有明经堂、鱼海浪与明景璇三人。明景璇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在见着景升的那一刹,立即上前要扶他坐下,景升不自在地挥了挥手,轻道一句:“我自己来。”

    美仁望着坐在书案前多日不曾见的明经堂,明显觉得有些陌生,冷淡地唤了一声:“明叔叔,鱼三叔。”

    明经堂轻应了一声。

    鱼海浪一见她便迎了上前,扬着手刚想拍向她的肩膀,便收了回去,背着手,笑道:“臭小子,有没有想你鱼三叔?”

    “当然有了,美仁天天都有挂念着鱼三叔你今日是否吃好喝好睡好,盼了鱼三叔好些日子了。”美仁弯了弯眼,对于不拘小节心胸豁达的鱼海浪,她倒是十分地敬重。

    鱼海浪终于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朗声笑着:“臭小子,算你还有良心。”

    两人还想道会家常,这时,景璇的声音不适时地打断:“鱼三叔,你在外奔波了那么些日子,也很累了,坐下说话吧。”

    鱼海浪脸色一黯,一声不吭地坐回了上座。

    明经堂一双犀利地眸子紧盯着美仁,双眉深蹙,嘴唇紧抿。

    在蓝府的时候,他便知道美仁与他就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她来了明家之后,他更确定了她是他与怡惜的孩子,他也猜的出这丫头有在修炼长春功,否则身形不会这么奇怪,长大成人似乎就在一夜之间。

    十八年前,怡惜带着腹中的骨肉愤然离开他,他曾经派人找了很久,终寻而无获。十八年后,他的骨肉就立在他的眼前,却不能相认,不是他不认,而是她不要。在蓝府的时候,她不要;在这里了,她依然还是不要;在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以后,她会更加不要。

    她愿意回来这里的目的究意是为了什么?

    他甚至不敢去想。

    第三十五章无心无力(下)

    这时,屋外又传来了景承的声音:“明庄主,今日什么事情这么重大,全将人召至书房,连找人说个话都这么费神?”

    景承是来找景升的,想问问有关美仁的事,却不想下人说全被叫至书房了。

    一听到那个不肖子的声音,明经堂的嘴角微微抽搐,眉头拧地更紧了。

    景承一进屋,见着美仁立在屋中,当下便收起了嘻皮笑脸,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一眼,走至她面前,轻道一声:“看来是真的有事,你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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