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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小说网 www.74xs.org,美人在侧花满堂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停地走动,却不敢迈进那屋中半步。

    这是他万万也想不到的,自从这小子,不,这丫头来到明家之后,就将家中搅得一团乱,甚至让他误以为二哥有龙阳之好,孰知,二哥再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他才对。

    这简直是耻辱,凭他久经风月,却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小丫头终于将衣物取来了,却见着这位俊朗邪气的三公子脸色不大好,原本想多看他几眼,也只敢垂着头,欠着身,恭敬地将衣衫举在面前,轻道:“三公子,你要的衣衫。”

    “今晚金妈妈没让你吃饭吗?取件衣衫也要这么久?!”景承狠瞪了小丫头一眼,接过衣衫,方想推门进去,骤然间顿住了,对着那小丫头又喝道:“回来,把这件衣服送进去给里面的公子。”

    “是。”小丫头再不敢抬眸,惊恐地接过衣衫连忙进了屋。

    当她看到屋中空无一人,傻傻地立在那手足无措,正想硬着头皮出去再挨顿骂,这时,依墙而靠的美仁出了声:“衣服放在桌上就可以了,谢谢。”

    小丫头惊恐地回转头,见着前日与那苏素姑娘一争高下的俊俏公子正冲着她微笑着,当下惊慌地垂下了头,将衣衫放下,羞红着脸退了出去。

    扬着唇,美仁将那件衣衫迅速披上,但衣摆之处拖长了好许,弯下腰,便齐脚踝之处,将超出的衣摆给撕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她方缓缓地走出厢房。

    一出门,便见着景承一脸的烦躁不安,来回不停地走动。

    景承一见美仁穿着他的衣服终于出了门,拧紧着双眉,怔怔地望着她,上下来回重新打量着,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神清骨秀,艳如桃李。他怎么到了今时今日才瞧出她是个女子,真是有够蠢。

    目光落在那被美仁撕掉的衣摆之处,他吐了一口气,启口道:“二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女儿家?”

    心中平静了好多,美仁才能坦然面对,红唇轻启,轻应一声:“嗯。”

    “那明庄主可知此事?”景承口气很不好。

    “我怎么知道?”美仁翻了翻白眼。

    暗咒一声,景承对她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快些回竹芙园,从今往后,你不要来我万花楼了。”

    “行,不来你万花楼也可,不过,明日只要能见着苏素姑娘就行。”美仁道。

    “你为何执意一定要见着她?若你是男子,见她倒未可厚非。”景承愠道。

    “就像你方才说的,酒逢知己千杯少,那么同为一个茶道中人,女子欣赏另一个女子又有何不可?”美仁反问。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景承回转身,又招了两名龟奴,吩咐他们找了一顶轿子,安全地送美仁回竹芙园。

    美仁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万花楼。途中,她打发了两名轿夫,一人慢步却是回了明府。

    立在明府大门外,抬眸望向两盏高悬的灯笼,烫金匾额,以前那两扇紧闭的朱漆铜钉门,美仁心中泛起阵阵酸意。

    这里不是她的家。

    这里曾毁了娘,如今应是最至亲的人却是陷害她成凶手的幕后主使。

    淡淡地扫过一眼,她带着一颗疲惫的心回到了竹芙园。

    就快要到屋子时,一抹黑影迅速从眼前闪过,美仁回过神,那身影早已越过房檐消失在屋檐尽头。

    莫非又是景升那个不愿见人的师傅?但那人的姿势怎么那怪?那身影好像是倒立着行走的……一个寻常人为何要倒立着行走……

    推开屋门,点了灯,一切与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但是她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妥,高举着灯台,将屋内一一照过,在门扉之上发现了一个泥掌印,同样的那泥掌印又出现在了琴架旁的墙壁上。细查了屋内,除了有这两处地方有掌印之外,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妥。

    难道是为了天一圣经?

    为了安全起见,她未将圣经随身带,而是藏在明家。

    这人究竟想要找什么?

    次日,庄飞庄杰兄弟二人酒醒了,急匆匆地赶回了竹芙园,却见着美仁气定神闲地坐在亭中弹着琴,两人万分羞愧,静静地守在一旁。

    景升没有再来。

    美仁也只是无意间听到下人有提及他的病,说是要好好静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原气。心弦微动,她停下拨动的手指,目光盯在那琴身之上,余光瞥见琴首,意外地发现之上赫然刻着几个小字:月影风清听x声。听与声之间原先也应刻有一个字,却不知被何人以刀给剜了去,刀痕还很新。

    心中愕然,她记得景升将清风送给她的时候,这琴首上好像是有那么几个小字,当时她一心都是放在了月影风清曲上了,未曾留意那几个字究竟写的是什么,只当是琴名罢了。

    但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刀痕是新刻上去的,最有可能的应是昨夜。

    昨夜?那个奇怪的人?

    疑惑着,抬眸之际,美仁正好见着如妈推叶声泉立在池对岸望着她。

    如妈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她手中的琴上,美仁防备地将琴抱起,缓缓地步向二人,有礼地问了一声:“叶叔叔今日可好?”

    “有牢美仁小姐费心了。”如妈从琴上将目光收回,恭敬地回应。

    “如妈客气了,称呼我一声美仁就好。”美仁笑道。

    “美仁小姐自便,老奴还要伺候叶二爷,这就退下了。”

    “嗯。”

    望着那愈走愈远的二人身影,美仁突然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如此。

    命人将清风送回屋内,她缓缓地向主屋迈去。迈上竹阶,立在叶声泉的屋外,透过竹窗,她望见如妈娇小的身影在不停地忙碌着,而叶声泉则是痴痴呆呆地倚坐在床沿。

    未再多虑,美仁迈进屋子,静静地看着二人。

    如妈听见声响,回首见是美仁,颔首:“美仁小姐……”

    美仁浅浅一笑,目光一直落在叶声泉那一对废腿之上,再抬眼看向叶声泉那张俊朗有些苍白的面容,一双好看的黑眸找不到焦距,那样的表情真的让人困惑。她想了想,方启口:“如妈,不知方不方便问,叶二叔的腿是怎么伤的?”

    如妈微愕,目光茫然,缓缓垂下头,微微转身,望着床上的叶声泉,幽幽地说道:“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声泉他的双腿是摔断的,那一摔不但摔断了腿,也将脑子摔坏了……”

    声泉?

    看如妈的表情还有听她的语气,她与叶声泉两人的关系非浅,而且心甘情愿地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

    “摔坏的?哦——”美仁拖长了话音,却未追问是何时从何处又是为何摔下的。

    “美仁小姐,老奴要下去看看药是否好了,有劳小姐代为照看一下。”如妈道。

    “好说好说。”美仁笑应。

    待如妈出了门,美仁立在叶声泉的面前,哂笑了两声:“当年与紫玉公子同齐名名震江湖的叶大侠,如今却成了又痴又残的废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躺在床上的叶声泉眼波连动都未动。

    美仁抚摸着竹椅背,目光直视着叶声泉,一字一字由樱唇逸出:“月影风清听……”

    果然如美仁所料,叶声泉那一直痴呆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细小的变化,这变化小到她都不愿相信他确实是有了反应。

    她微笑着,紧接着又道:“啊,真可惜,不知道是谁剜了清风上那个字,究竟是听什么声呢?听水声?听雨声?听荷声?不好,都不好。啊!我想到了,泉声……妙,妙极,怎么填似乎都是这个泉字最为合适。全句应该是‘月影风清听泉声’,叶二叔,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填这个‘泉’字?”

    这一次美仁在叶声泉的脸上见到了一抹异样的笑容,浅浅的,转瞬间又消失了。

    她方想再说,这时如妈端着药盅进了屋。

    往后退了两步,望着如妈细心地将汤药一勺一勺喂进他的口中,时不时,他的嘴角处总是溢出好些汤药,而如妈会毫不厌烦地一一擦尽再喂。

    又是一个痴情的傻女人。

    又是一个多情的坏男人。

    美仁愤恨地看了一眼,大步迈向屋门,立在门口处,她又顿了顿,忍不住地说了一句:“如妈,下次熬药的时候,记得多放些辣椒油。”

    如妈的手微颤,以余光眼了一眼,美仁已经甩了衣袖出了门。

    那黑衣人一开始不敢面对她,就怕她知道他是个废人,所以在第二次出现的时候,他选择坐着面对他,没人会怀疑,坐着的一个人是个废人。

    当一个人双腿废的时候,在没有拐杖的帮助下,那么他还能走的话,那唯一可以用的便是双手,用手开门,门上墙上有泥印也就不足为奇。

    原来这里有秘密的并非她一个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被病毒折磨死,夜里重装系统,结果发现还是没有用,我是中毒太深了,唉。。。。。。

    对千纸鹤说:你是目前第二个说这首歌难听的,那个你打开网页直接按esc吧,这样就听不到了,对不住你了,再没找着我更满意的,暂时换的可能性比较小,原谅我吧。那个关于明经堂受人爱的女人很多,明家的男人受人爱的都很多啊,只不过比起明经堂来,应该是收敛好多好多,不象他那么花言巧语勾引女人的那样的犯贱啦。景老大的妈和景升是一个妈,你看到后面就知道了,景璇妈妈没什么了不起,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他,景承妈妈任性吧,就当被他迷了,就当当时没啥米帅哥好了,美人她妈是遇错人,也是倒霉的女人一个,最终有所悔悟,哈哈哈。

    对轩轩说:我虽然bs霸王的,可是都要霸了我也没法子,那个书没有签约,所以,你就不用想着买书这事了,所以说,男主还是看我写的爽,哈哈哈,不过我对景二很有爱。

    对hubeidairen说:啊,你说的太好了,景升就是自恋的可以,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哈哈哈

    最后对不明白景升流血的大大们说:之前景升受了很重的内伤,就算美人喂他吃了雪莲丹也不是一两天就成了神人就好了,不然真有这药,我就不码字去四处流浪找来卖好了,没两天他为了救美人,替她挡了一杖,向昕都能被那人打的吐血,可见那人内力浑厚,但是要说明一点,内力浑厚也是由于他吃了药的,向昕有提过,所以景升不吐血,能忍得住,没挂了,真是件太不容易的事了。

    下面美仁的表现会很怪,呈一种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

    第三十三章做好人难

    美仁回到自己的住处,见着庄飞庄杰兄弟二人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那一动不动,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她对立在那的兄弟二人招了招手,狡黠地笑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们两人要陪我吗?”

    庄飞庄杰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都不敢吭气,昨夜被那些姑娘们折磨的半死,今日他们可不想再去那万花楼里受罪了。

    似看出他们的想法,美仁轻笑一声:“哦,我有一幅画留在点墨轩里好些日子了,一直尚未取回。”

    两人听闻,顿时松了一口气,跟在美仁身后一同出了竹芙园。

    集市上,美仁一路上不停地买一些奇特的东西,而身为忠心的贴身奴仆非庄飞庄杰二人莫属,两人手中提着,怀着塞着,嘴中叼着,若是脚可以不用来走路,估计也一并使上了。

    点墨轩内,美仁见着那幅裱好的胭脂海棠图,紧抿着双唇,倏然卷起,随手掷向庄杰,大步迈出点墨轩,幸好庄杰眼明手快及时接住,兄弟二人紧跟上前。

    突然,不远处一个恶声恶气的嗓音叫了开来:“死丫头,再不快点给我走,老子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

    除非有钱赚,美仁素来不是很好管闲事,但心中本就烦躁,再加上听着那人的叫嚷声心情很是不爽。于是,她抬眸往人声之处望去,便见着两个长相猥琐身形粗壮的男人拖着一名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正往西去,那女子的衣裳早已被扯破烂不堪,圆白的肩头若隐若现。

    “逼良为娼”四个字即现于美仁的脑中。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名女子拼了命似的挣扎,在拉着她的那男人手背上狠咬一口,那个粗壮的男人一把揪过她的头发,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将那名女子打得跌倒在地。

    就在那女子撑起身体,拨开长发,扬起脸的那一顺间,美仁看清了她的脸,惊愕。

    竟然是蓝希凌。

    “贱货,给我起来。”那打手又厉声喝道,右手方想再揪住蓝希凌的头发,却听他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冲着四周大嚷着:“是谁?是哪个王八龟孙子的暗算老子?啊——”那人的嘴不知又被什么东西给猛击了一下,顿时满嘴鲜血直流,嘴唇肿得老高,想再开口说话都难,只捂着嘴示意同伴开口。

    他的同伴没由地一阵恐慌,乱指着围观的人,颤着声嚷开:“是……是谁?有……有种的站出来。”

    这时,两人见着一身锦衣华服的美仁,从人群走了出来。

    “臭小子,你竟然敢暗算老子,老子非不……”那个被打得满嘴是血的男人话未说完,一柄弯刀已经指向他的咽喉。

    那人惊恐地望着眼前那柄奇特的弯刀,连连往后退,孰料被人用东西从身后抵住,进退两难。另一人见着抵着同伙身后正是跟着美仁两名高壮的护卫,情况不妙,连忙拔腿就跑。

    勾了勾唇,美仁的笑容很灿烂,手中的弯刀贴在那人的脸颊之上,云淡风清地对着庄飞兄弟二人道:“庄飞啊,你不是说今晚要给庄杰弄些下酒小菜吗?听如妈说,这最近猪肉价涨了好几钱,正巧眼前有这么一头不要钱的肥猪,勉强也能做几道下酒的小菜给你们兄弟两解解馋。你说是现在就宰了拖回去,还是拖回去再宰了?”

    庄飞与庄杰瞟了一眼那“肥猪”,再联想到桌上的菜色,胃中一阵翻滚,连连朝美仁摇了摇头。

    “这头猪的猪肉好像不怎么新鲜哦。那好吧。”看似很简单的一句话,岂料,美仁翻手以刀背拍向那人左肩,只听那人惨叫一声,抚着右肩,口中不停地念着“少侠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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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你衣服擦一下,回头让人给你做件新衣。”美仁将弯刀在庄杰的身上蹭了两个,收起弯刀,对着那人大喝一声:“下次再让我见着你,你这只猪肘能不能还这么安稳的搁在上面,那就要看天意了。滚!”

    围观的众人个个称快,眼见着没什么戏好看,渐渐地散了。

    冷扫了那人狼狈的背景一眼,美仁走向蓝希凌,将手伸给了她,意欲将她拉起,孰知蓝希凌在看清楚她之后,惊恐地抱着头,尖叫了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美仁翻了翻白眼,和上次一样,她还是当她是凶手。

    “姐姐,是我。”美仁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轻声道。

    面对蓝希凌这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美仁深皱了皱眉头,抚开她披散在脸上的长发,理了理,顺手摸向她颈后的风池穴。

    蓝希凌偏过头便抓住美仁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的力道未完全使用,便被美仁以力震开松了口,她盯着美仁,眼中的怒火似要喷出来,猛地将美仁推开。

    不甚,美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望着蓝希凌。

    原来她并非是神志不清,风池穴上根本就没有封穴的银针。转念,美仁感到困惑,依昕大哥所言,她的确是中了驱魂术,若是没人帮她解了咒,她应该像那蓝家三夫人一样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为何她会这么清醒?最怪的是,除了天一族的人会解这驱魂术之外,难道还有人也会解?

    “姐姐在生什么气呢?”美仁嬉笑着。

    “我当初瞎了眼的,才会让你住进我们蓝家。老天会开眼的,你会不得好死,一定会遭报应的。”蓝希凌咬紧了牙,怒瞪着美仁。

    美仁不恼,凑往蓝希凌的面前,轻笑一声:“姐姐有没有想过,按理来说那个杀手很厉害,何以你们全家就只有你一人逃了?你是被压在你家人的尸体身下,凶手没被发现,还是你的武功比那凶手高?不过据我所知,那凶手可是追你追了好久,都未曾动手杀你,为何?”

    蓝希凌的脸色一黯,颤着声问:“你……你什么意思?”

    按美仁的推测,昕大哥是绝对不会告诉蓝希凌其实是她杀了自家这么多人这个残忍的事实。

    “意思很明白,”美仁将嘴凑近蓝希凌的耳边,轻笑着将这个事实告诉了眼前人:“那晚杀了你一家十二口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凶手,而是……”

    “你胡说!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蓝希凌尖叫出声。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姐姐这么激动作什么呢?”美仁笑靥如花。

    蓝希凌冲上来,就要撕烂了美仁的那张笑脸,却被美仁轻易地抓住。

    那一瞬间,美仁飞快地在蓝希凌的耳边轻念了一句,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话:“想活下去,再见到他,你就给我继续装疯下去。”

    蓝希凌惊讶地瞪大了双眸,不明所以地望进美仁那双饱含着笑意的眸子里,那里除了笑竟然还有着一种莫明的伤,来不及深究,却被美仁点了睡穴。

    抱着蓝希凌坐在地上,美仁偏过头扫视了庄家兄弟二人,懒散地道:“唔,庄杰,看在你是弟弟的份上……嗯……”

    庄杰瞪大了双眼,望着美仁,难不成是要他去抱这个衣裳破损的女子?偏首望了一下哥哥庄飞,此时庄飞也是同样一脸困惑的表情。

    “听过孔融让梨吧,所以,这个抱美人的差事还是让给你哥来吧。”美仁扶着蓝希凌,以眼色示意庄飞将手中的东西全丢给庄杰,快过来抱起蓝希凌。

    庄飞憋红着脸,低着头,按着指示抱起了蓝希凌,结巴着道:“小……”

    “哎,叫公子。”

    “少公子,要庄飞将这位女子送至哪里安顿,竹芙园?”庄飞问。

    究竟要将蓝希凌安置在哪里更为安全呢?

    美仁也苦恼着。

    “先这么抱着吧。”

    美仁不确定明家究竟有多少人认识蓝希凌,而经过昨夜,向昕他也不会再留在东水门,难道她要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保住蓝希凌的命吗?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乱走着,庄飞与庄杰一人抱着蓝希凌,一人抱着一堆东西,虽然满腹怨念,但哼也不敢哼一声。

    最终,鬼使神差,还是将蓝希凌带回了竹芙园。

    望着清洗干净,衣裳整洁,仍闭着眼的蓝希凌,美仁沉默了很久,出屋后便对庄飞与庄杰称蓝希凌是她失散了的表姐,劳烦他们兄弟二人好生照看着,她打算回明府去见一见景升。由于之前是庄飞抱着佳人回来,美仁便将守看佳人的任务交给了庄杰,自己带着庄飞回了明家大宅。

    到了明家之后,看门的小斯见了美仁一阵惊讶,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美仁问了话,得知明经堂与鱼海浪已经回到府中,景升旧伤加新伤,这几日在府上养伤,大门都不曾迈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急匆匆地便往水竹苑步去。

    景升的屋门敞着,这一次美仁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叫着明景升三字直接冲进去,而是在门外犹豫了半晌。

    方想敲门,以告主人有人来访,便听见一个女声尖锐地响起。

    “哥,你让人送这么多画像到我房里什么意思?”这是景璇的声音。

    “璇儿,再过些日子,你就快十七了,可以嫁人了。”景升的声音听上去浅浅低低的,与往日那种动不动就讥讽她的语调完全不同,想来当真伤得很重。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嫁人,留在家里很好,我就是要留在家里守着……守着爹和你。”景璇大声嚷着。

    “唉……”景升叹了口气,便往外屋走去,却被景璇拉住衣袖。

    “哥,你身子还没好,又要出去。你又想去哪?爹和鱼三叔回来了,生意上的事也不用你再操心,你要去哪?我不让。”

    “璇儿,别闹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看他?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那小子自私、无礼、傲慢、心肠还恶毒。上次,绝非我在做梦,就是被她给掐着脖子的,虽然我记不清那是怎么回事,但我有记得她那双充斥着魔血一样的眼睛……”

    “璇儿,咳咳咳……”景升及时出口断了她的话,却因一时语急,又是一阵猛咳。

    景升那一声声咳嗽声,让美仁猛的一揪,她又没要他救她,明知道自己的伤未全愈,还要强出头。咬着唇,攥紧了拳头,她倚在那门扉处一动不动。她也不想那样无法控制不住自己,死丫头,说她什么自私、无礼、傲慢、心肠毒,难道她以为她明景璇就是好人吗?背后说三道四,也没见着留什么口德,还不是小人一个。

    “哥,对不起,我又惹你犯急了。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的,不过是罚他在竹芙园里悔过罢了,不是有如妈守着吗?而且昨日明飞不是有去那里问情况的吗?你也知道的啊,他还是死性不改,跑去万花楼喝花酒,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难道他真的如承哥哥说的那样,他是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景璇见着景升避而不答,惊叫:“天啊,我才不要有这么一个弟弟。”

    “别乱说,她的年纪比你虚长一岁多。”

    “怎么可能?你和三哥十八九岁的时候也不像他长的这样啊?”

    屋内一阵沉默。

    弟弟?以为她稀罕。美仁在心中冷嗤一声,死丫头,不分长幼的蠢人。她回头愤愤地瞪了一眼庄飞,原来这两人将她的行踪时刻作了上报。

    庄飞垂着头,慢慢地向后退去,很快地便离开了水竹苑。

    想来这明家的人个个对她畏惧,似乎都默认她是那“四公子”了。

    回转头,美仁又听见景璇的声音响起:“哥,再过几日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我想那晚出去看花灯,还听说今年的烟花会与往年的有所不一样。哥,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嗯,还早呢。”景升轻应。

    “那我就当哥你答应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像去年一样,再以什么事为借口说不去。”

    再之后,没了声音,美仁愣在那,还待继续听些什么,却听到两人的脚步正往外屋来,她紧张地转过身,背对着屋子。

    景升在见到她的那一刹,一阵惊诧。

    作者有话要说:爬来更新了,首先祝大家五一快乐,吃好玩好!

    对袖舞蓂荚说:谢谢你的词,写的很好。

    对他乡明月、宛辰、杜若、1111说:我上章没写什么奇怪的话吧,有说明他们两是兄妹吗?好象没有哎,你们让我很郁闷?回头看了下,真的没有说他们两是兄妹啊。还有以为乱伦的大大们,我在此辩白一下,我是个很有爱,很纯洁,很正常的,最烦乱伦,np,和sm>.<

    因为你们的反抗,认为我埋的线太深了,所以我后面改了文的内容,把以前埋的东西有该说明的大部分说明了,如果还看不懂..........那就是我的表达很有问题了>.<

    第三十四章无心无力(上)

    “你怎么会在这?哥,不是说罚他在竹芙园的吗?”景璇一脸不快。

    缓缓转过身,美仁没看景升,到是冲着景璇讪笑一声:“真是劳明家小姐如此惦记着我向某人了。”

    景璇一直对美仁有所顾忌,趁着有景升在,才壮着胆说了句:“阴魂不散的小人”。

    景升听了很不悦,双眉紧蹙,对她轻道:“璇儿,你先回你园子里。”

    景璇轻应了一声,走向门处,嚷道:“滚开,好狗不挡路。”

    “呵呵,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好狗,别挡着路,让开。”美仁讥笑两声,猛地推了一下景璇,径直迈进屋内,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向美仁!”景璇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被景升及时扶住,她站稳了身子,回头冲着她大叫扑了过去,却被景升及时拦住了身子。

    景升愠道:“别再闹了,先回你园子去。”

    “哥——”

    “要我叫人送你回去?!”

    “哥——”景璇气得跺着脚,心有不甘,冲着美仁叫道:“向美仁,你等着,今日我一定要爹把你赶出明家。你给我等着!”说罢,提着裙摆奔出了屋子。

    景璇走了。

    “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而沉默的气氛。

    美仁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新衣,却不敢抬头去看景升。她这两日脑子清醒了,回想起那个吻,她可以确定那不是在做梦。对于那个吻,她很气很恼,气的恨不能就在她想明白的那一刻就冲过来,将他狠狠地揍一顿,但是一想到要面对他,她就有点退缩,因为她更不敢去想身为哥哥的他,是不是对她这个妹妹有那种非份之想……

    这种感觉她真的无法形容,就好比自己正在吃东西,忽然不小心飞进了一只苍蝇,卡在喉间……

    她会觉得好恶心,是的,这种感觉就是好恶心……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一脸苍白的景升倚靠着门,双手抱胸,一动不动正盯着她。

    无论怎样,如今能救蓝希凌一命的,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选。

    豁出去了,总之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她都当那一吻是被鬼给啃了。

    咬了咬唇,美仁低低地问道:“夷山之北,是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杖?”

    “若我说不是呢?”景升拧紧了双眉,反问。

    “呵呵呵,”美仁禁不住嗤笑开来,慢慢地念着:“若不是你替我硬挡了那一杖,你会那么巧碰见我流血汗?明家二公子三更半夜不休息会跑到那个荒无人烟的夷山之北?是啊,之前有过半夜跟踪人掳人,会半夜跑去赏风景也未尝不可。”

    美仁顿住,睨了眼脸色苍白的景升,可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地看不出情绪。

    “明景升,你无缘无故的又病倒,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别跟我说与那晚没有关系。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何况只不过是戴了一个面具而已。”美仁的音调徒然间高了许多。

    “那地方不是你去的。”景升轻咳了两声,转身往里屋步去。

    美仁追了进去,却见他扶着桌子,以一方帕子捂住口。他见着她,慌忙地将那沾有血迹的帕子收进袖口。

    气不过,美仁冲上前,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在见到那帕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一时间所有的话语全数梗在喉间。

    “那个和你一样戴着黄金面具的究竟是谁?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那夷山之北的禁地内有什么秘密与蓝家有关,所以非要灭了他们不可?而向昕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你们又非要杀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捏着拳头,激动地颤着身体,美仁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吼着。

    “够了!不要再问了!”景升撑着桌子厉声喝断她,却禁不住身体的虚弱,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眼见他这副半条腿迈进棺材里的模样,美仁又气又急,从怀中掏出装有雪莲丹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粒,强行掰开景升的下颌,塞了一粒在他口中,又将整个药瓶整个塞在他的手中,道:“拿着。”

    景升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她,缓缓地走向床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许久,方道:“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过了八月初五,你想怎样都好。”

    “我找你的未婚妻了。”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景升身体一僵,抬眸惊愕地望向她。

    听不见任何声响,屋内一片沉寂。

    “你们一直在找她,对不对?杀了她和向昕,就再也没人知道你们曾经做过的事了?”

    “昨夜你让万花楼的姑娘灌醉了庄飞与庄杰,后来你去了哪里?”景升答非所问,声音依旧低沉。

    “你猜呢?”她讥笑着,笑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他……与你闹僵了,所以你才会跑去找景承喝酒?”

    “呵呵呵,也许这就是天意,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明明没有抓了蓝希凌,却让我今日在市集里碰上了她。我何时成了一个这么有情操的人?我何时学会了去为人出头,除强扶弱,除暴安良?我又何时学会了为人而变得心慈手软?”美仁讥讽着,声音越变越大,到最后化为声声苦涩笑意,她盯着景升,轻轻地道了一句,“她疯了,是你们逼疯了她,所以我带她回了竹芙园。”

    “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

    “你知道的。”

    景升不语,他知道她躲了他几日,今日能前来找他,这么做是想保蓝希凌一条命罢了。

    “让向昕带她走吧,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景升叹了一口气。

    美仁嘲弄地笑了几声,便激动地大声道:“你说的倒轻巧,若是真能这样,他会甘冒生命之险带着她上京城?”

    “既然他们两执意要送死,没人能救得了他们。”景升也恼了,回瞪了美仁一眼。

    “你——”美仁气结,自嘲地又冷笑了几声,道:“好,想来这什么天大的事大伙都有难处,不提也罢。我懒得管你们想做些什么,你们杀人放火也好,打家劫舍也好,都与我不相干,但请不要因为我体内流着某人的血,就要把我也给扯进这件肮脏的事情里来,让我平白无辜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告诉我,灭蓝家的那个女人是谁?我只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要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找到那个女人,一定要找到她。

    “什么意思?”景升不明所以。

    “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景哥哥啊景哥哥,你难道不知道那杀手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呵呵,我真的很佩服你们,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女人?有可能是易容。呵呵呵,谁的脸不用,却偏偏用我这张脸,呵呵呵。”

    “你说什么?!”景升讶异地凝视着美仁,难以置信方才所听到的,追问:“你说那个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这难道不是你们蓄意谋划?他也真做的出来。”

    双眉紧蹙,景升咬着牙道:“我只知道爹找了艳门的人,至于是艳门哪个杀手接了这任务,这倒没过问。”

    “那个妖精门?那个专门以美色诱惑杀人的妖精门?”美仁轻嗤一声,不可思议地偏过头,喃喃地念着,“妖精门,妖精门,呵呵,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出你。”

    景升皱着眉,轻咳了数声,凝视着她,问道:“你今日有没有弹奏我教你的那首曲子。”

    一想到他有教自己那首月影清风,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激之情,轻点了点头。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人敲了敲屋门,景升启口:“进来。”

    是明飞。

    “何事?”景升问道。

    “回少主,老爷请少主与向少公子去书房一趟。”

    景升道:“好,知道了。”

    “呵呵,你妹妹的行动可真快。要不要与我赌一场?赌我今日会不会被赶出这里?”美仁怪笑着。

    景升缓缓抬眸,眸中满是复杂地神情,道:“你应该试着心平气和地去看待每一件事,去试着接受,或许所有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糟。”

    “呵呵,是吗?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过,某些事也是总有一天是要面对的,这一天不过是来的早与晚罢了。”说着,她转身步向门外,想到了什么,又顿住脚步,偏过头,道:“我不会让你们杀了他的。”

    美仁与景升到了书房,眼见的情形与之前料想差不多。

    屋内只有明经堂、鱼海浪与明景璇三人。明景璇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在见着景升的那一刹,立即上前要扶他坐下,景升不自在地挥了挥手,轻道一句:“我自己来。”

    美仁望着坐在书案前多日不曾见的明经堂,明显觉得有些陌生,冷淡地唤了一声:“明叔叔,鱼三叔。”

    明经堂轻应了一声。

    鱼海浪一见她便迎了上前,扬着手刚想拍向她的肩膀,便收了回去,背着手,笑道:“臭小子,有没有想你鱼三叔?”

    “当然有了,美仁天天都有挂念着鱼三叔你今日是否吃好喝好睡好,盼了鱼三叔好些日子了。”美仁弯了弯眼,对于不拘小节心胸豁达的鱼海浪,她倒是十分地敬重。

    鱼海浪终于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朗声笑着:“臭小子,算你还有良心。”

    两人还想道会家常,这时,景璇的声音不适时地打断:“鱼三叔,你在外奔波了那么些日子,也很累了,坐下说话吧。”

    鱼海浪脸色一黯,一声不吭地坐回了上座。

    明经堂一双犀利地眸子紧盯着美仁,双眉深蹙,嘴唇紧抿。

    在蓝府的时候,他便知道美仁与他就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她来了明家之后,他更确定了她是他与怡惜的孩子,他也猜的出这丫头有在修炼长春功,否则身形不会这么奇怪,长大成人似乎就在一夜之间。

    十八年前,怡惜带着腹中的骨肉愤然离开他,他曾经派人找了很久,终寻而无获。十八年后,他的骨肉就立在他的眼前,却不能相认,不是他不认,而是她不要。在蓝府的时候,她不要;在这里了,她依然还是不要;在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以后,她会更加不要。

    她愿意回来这里的目的究意是为了什么?

    他甚至不敢去想。

    第三十五章无心无力(下)

    这时,屋外又传来了景承的声音:“明庄主,今日什么事情这么重大,全将人召至书房,连找人说个话都这么费神?”

    景承是来找景升的,想问问有关美仁的事,却不想下人说全被叫至书房了。

    一听到那个不肖子的声音,明经堂的嘴角微微抽搐,眉头拧地更紧了。

    景承一进屋,见着美仁立在屋中,当下便收起了嘻皮笑脸,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一眼,走至她面前,轻道一声:“看来是真的有事,你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勾了勾唇,美仁朝他哂笑出声:“说不定下一刻我也就可以去你那消遥了。”

    “敬谢不敏。”见着那妩媚一笑,景承觉得很扎眼,一想着昨夜他无意中撕了她的衣服,让他知道这丫头是女扮男装,就觉得有些气恼。他冷哼了一声,便往景升身旁的空位坐去,冲着明经堂大嚷一声:“明庄主今日是不是打算要宣告所有人,你终于要喜认亲子?哈哈,要真是这个样子,这场面也太寒酸了吧?”

    明经堂忍着怒火,未开口,倒是景璇听不下去,怒道:“三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每次一回来,总是说些难听的话,惹得大伙都不高兴。爹爹今日是要为我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心中咯噔了下,景承望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美仁,她仍是冲着他在笑。

    “爹,三叔,就是他意图掐死我,你们可要为我作主。”景璇站在美仁的对面,指着美仁的鼻子大声地叫道。

    一时间,所有人全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景璇将那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景璇说完便跪倒在明经堂的跟前,磕了一个响头,激动道:“若是爹与鱼三叔今日不给景璇讨个说法,景璇便长跪不起。”

    美仁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衣摆,根本就没在听景璇说什么,脑子里一直想着明经堂与鱼海浪回来了,那么她留蓝希凌在竹芙园会不会有事。

    景升皱着眉望着她,目光一直不曾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景承见着景璇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就莫明地生气,拍着抚手站起身,反驳她:“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样,那日的事侍书与奉剑都告诉我了,是你先打碎了人家的东西,还恶人先告状。”

    “侍书与奉剑都是你的人,天天伺候着她,当然向着他说话。爹不在家,你就带着他上万花楼,二哥罚他在竹芙园思过,他却将二哥气得病发,像他这样的人为何还能留在明家?”景璇的声音尖锐而高亢。

    景承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了你?我的事什么时候轮着你来管?”

    自小仗着爹与哥哥们对她的宠溺,就会恃强凌弱。一直以来,他就觉得他这个妹妹很有问题,只要二哥身边一出现女子,她总是会想尽了法子去折磨人家,侍书与奉剑当初都是他看不惯才从二哥园内要了过来。二哥身边至今除了明飞在伺候着,根本就见不着女人。女人嫉妒也就算了,就连二哥身边的男人也嫉妒。虽然他现在知道美仁是女儿身,但不管怎样,在人前她总是男儿的模样。

    他偏头瞟了一眼二哥,景升目光正落在美仁的身上,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景璇又给明经堂磕了一个响头,道:“请爹与三叔为璇儿作主。”

    明经堂还是沉默不语。

    突然,美仁大笑了几声,对着景承道:“承哥哥,昨夜你拉着我说酒未尽兴,今日要不要继续?”

    景承狠瞪了景璇一眼,走到美仁身边,道:“今日还是你出酒钱,我出地方。”

    “好。”美仁笑着,转身与景承并肩欲往门处迈去。

    “都给我站住!”一直沉默的明经堂终于站起身,对着跪在眼前的景璇,道:“璇儿,你起来,先回房去。”

    “爹——”景璇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

    “叫你回房,你听不懂吗?”明经堂重拍了一下书案,站起身,对着景升景承大喝一声:“你,还有你,都给我出去,美仁留下。”他又看了鱼海浪一眼,示意鱼海浪将他们全带出去。

    鱼海浪领意,一把拉过景承,低喝一声:“臭小子,你尽会惹你爹生气,要喝酒,三叔陪你喝,看我不把你个臭小子喝到明日清晨太阳再升起。走!”

    景承扬了扬眉,对美仁道:“若是这里留不下你,我万花楼勉为其难的收留你。”

    “去那做什么?做龟公?我不要逼良为娼。”美仁垂眸嘻笑。

    景承瞪了她一眼,臭丫头故意的。

    景升睇望了一眼美仁,她又是嫣然一笑,满脸的不在乎,他垂下眼帘,去拉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景璇,道:“璇儿,起来吧。”

    “爹,你最疼爱璇儿的,如今叫一个外人欺负了你最宝贝的女儿,你怎么——”

    “你给我住口,出去,听见没有!”明经堂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

    瞪大了双眸望着明经堂,景璇委屈的泪水便顺着脸颊盈盈而落。

    “璇儿……”景升轻唤一声,方想扶起她,却被她无礼地挥开手。

    景璇越想越觉得委屈,站起身,哭着冲到美仁的跟前,狠瞪了她一眼,尖叫着:“这个家有你没我。”说罢,哭着冲出了书屋。

    行了礼,景升退出了屋子,经过美仁的身边,他低低地道了一句,那声音小到只有他与她两人听见。

    “我赌你留下。”

    笑意微敛,美仁的余光只捕捉到景升离开的身影。

    书房内,只剩下了美仁与明经堂两人。所有人都离开了,美仁却发现她再也笑不出来了,攥紧着拳头,她低垂着眼眸,盯着衣摆,整颗心好似有万蚁在啃噬一般,烦燥不安。

    “不必太拘礼,坐。”明经堂语调轻柔,微笑着望着美仁。

    “多谢明叔叔。”美仁颔首,在离明经堂最远的一个红木雕花椅上坐了下来。

    明经堂也感觉到美仁的抗拒,什么也没说,走到书案后一个柜子前,打开从中取出一个檀木盒,拿着那个木盒立在书案前,许久未动。

    半晌,只听他低沉着声音启口:“你今年是十八,而非十三,是不是?”

    双手交错着放在腿上,美仁有些微微诧异,想想他会知道也不足为奇,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不介意告诉我你的真名?是姓怡吗?”明经堂又问。

    美仁沉默了很久也未曾开口。

    明经堂深叹了一口气,道:“唉,你的脾性很象你娘,什么事宁可都憋在心里,宁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也不愿说出来。”

    直视着明经堂,美仁扯了扯嘴角,嘲讽:“说出来,说出来就一定会有用吗?有些人就是死性不改,难道说出来他就一定会改吗?这样,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唔,你是在怨我,怨我这么多年来没有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俩,我知道我亏欠你们母女两人很多。你娘在你出生后,只是命人给我传了口讯,告诉我,是个千金。这个是我在你出生后命人连夜打制的。”明经堂打开那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银制长命锁,他将这个盒子放在美仁身侧的几案上,又道:“我带着这个长命锁,找了很多地方,每一次,都是她先我一步离开。这个长命锁,始终都没有送出去,现在送给你,只希望不算太晚。”

    明经堂将那个檀木盒子往美仁的面前又推近了些。

    微微动了动喉咙,美仁抬眸凝视着明经堂,却始终不接那个长命锁。

    明经堂将那个长命锁拿起,摸着上面几个凸起的小字,浅浅笑着,轻道:“怡惜曾对我说过,不论男孩女孩,她不要我与她的孩子名字中有个景字,所以我给你起的名字叫符衣,你的名字是叫符衣吗?”

    美仁将目光转向那块长命锁上,明经堂再一次将那块长命锁递至她的眼前,这一次,她没有拒绝,颤着手接过那个小小的锁片。

    正面是“长命百岁”四个字,反面一行小字赫然映入眼帘:“愿爱女明符衣一生平安、无忧。”

    触摸着凹凸有致的小字,美仁心境难平,原来符衣这个名字是他取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是娘起的……

    望着眼前这个应叫一声父亲的人,越来越让她觉得矛盾。

    为了那所谓的什么“霸业”,他可以找上艳门灭了即将联姻的亲家,明知道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可以任由艳门的人栽脏她,若不是景升,甚至他会任由那夷山之北的那个人杀了她,眼下又可以一副慈父的模样,对着她说着他的所谓的什么“父爱”……

    这样的父亲,她能接受吗?她该接受吗?

    十八年了,有与没有,又有何区别。

    寂寞,孤独,她早已习惯了。

    将那个长命锁放回盒子里,盖上,美仁将它推至明经堂的面前,扯了一抹淡笑,道:“多谢明叔叔的美意,这个东西,十八年前,我娘没有代我收下,十八年后,我亦不会收。”

    一声明叔叔将一切又打回了原点。

    明经堂的脸色黯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许久,苦笑了几声,道:“无妨,只要你还愿意待在明家就好了。我等,我想我会等到你愿意收下这个长命锁的那一天。”

    美仁依旧是淡淡一笑,不作回应。

    明经堂又道:“你不想认我这个父亲,无妨。不过,既然要留你在明家,一定要给你一个合理的名份,那就做我的义女吧。”

    听罢,美仁有些惊诧,她未曾想到明经堂会以这样的方式留她。

    “这样你也不愿意?”明经堂的语调明显急了些。

    美仁仍是不语。

    “你当真就这么恨我?”明经堂追问。

    强扯了一抹笑意,美仁轻应:“没有,只是觉得做义女有点太突然了吧。”

    明经堂悬着一颗心总算落下了,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他笑了笑:“也是,无妨。若是觉得眼下的身份有些尴尬,那么就义子吧,怎样?”

    美仁不知最后是怎么应了明经堂的,迈出书房后,她自嘲地笑了几声,因为过了今日,明经堂将会对外宣称她是他收的义子。

    她一想到景升离去时在她耳朵轻声说的那句话,不禁莞尔。

    他倒是赌对了。

    明家的办事效率素来很高,挑了个好日子,大摆了宴席,明经堂对外宣称从今往后他又多了一个儿子,来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商贾,还有官场上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笑——虚伪、奉承。

    直至酒尽人散,她才觉得自己的脸面有多僵,笑的太多了,真的很累,她实在是太累了。

    经过这么多日的探查,渐渐地她失望了,天一圣经应该不在明家。

    不知道过了八月初五,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回到倚笑楼,接受悦姨的鄙夷,心甘情愿跟着她,为她做牛做马,或是接过她的衣钵,做一个和她一样的老妖精。

    一想到悦姨,她便忍不住地笑出声。很难想象,那么美的女人,明明年纪不小了,却还那么风骚作怪,语不惊人死不休,搞得那么多男人心里痒痒的,前仆后继。

    那主人微笑着,冲那小二点了好些菜,开了酒坛,往她那一直都不曾碰过的酒杯倒满了酒,随即也给自己斟满,轮着那煞气的仆人,却是自个儿倒了酒。

    “请!”那位主人优雅地端起酒盅,敬了美仁一杯酒。

    美仁只是盯着他,丝毫没有喝酒的势头。那主人也不已为然,依旧勾着一对狭长的凤目,瞟了一眼美仁放在凳上的纯钧剑,剑被深色布包着,却是露了剑柄,他冲着美仁邪侫一笑:“敢问姑娘芳名?”

    美仁直视眼前这位邪气的男人,以他的相貌根本无须做这种登徒子随意搭讪的举动,便会有姑娘家倒贴上门,忍不住轻笑出声,端起面前的酒盅,一口仰尽,不放下杯盅,却以贝齿轻咬着杯盅边缘,举止有些幼稚,煞是可爱。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月,单名下字,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煞。”

    那名黑衣男人在听见主人称其为结拜兄弟,不禁一怔,而主人却始终含笑,不以为然。

    月下?煞?结拜兄弟?

    美仁听闻这个名字笑意更浓,这人若是当真叫月下,就鬼了。不过,她的名字与这位月下公子的名字连在一起,便是“月下美人”。

    勾了勾唇,美仁哂道:“向美仁。”

    听闻,月下便爽朗地笑出声,扬了扬眉,哂道:“月下美人?妙极!”

    “月下美人”是昙花的别称,“昙花一现,只为韦驮。”,相传月下美人是最专情于挚爱的花,总是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

    然而这种对爱情的思念,付出一生追求,牺牲自我的绝然,她怡符衣可做不到。

    “非也。向若而叹的向,仁义君子的仁。”有多久她没有这样与人解释过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向姑娘的名字很有意思,向姑娘的这把剑也很别致。”月下笑应。

    眼色一黯,禁不住,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倾尽,口中含糊不清地轻喃:“天下间尊贵无双的纯钧剑当然别致。”

    “向姑娘可知这把剑的来历?”那人又问。

    挑了挑眉,美仁狐疑地望着他,又看了看剑。

    相传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后为赵王勾践所珍藏,再后来,年代悠久,这把剑却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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